第177章 什么黑暗纪元？
保寿寺不远处，高力士宅对面，一个僻静的小巷内。
覃北斗将竹筒中的“神水”一饮而尽，瞬间便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食管滑入腹中，顷刻间便涌向全身。
他突然紧捏住拳头，狠狠打了个激灵，同时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枷锁，正在丝丝离体。
根本不用什么探查手段，覃北斗便可以确认，他体内那种古怪的业障，正在被这“神水”清除！
覃北斗又惊又喜，连忙拱手道：“老哥的神水果然厉害！”
李献云淡风轻地摆摆手，说道：“以后有需要再找我。”
“一定一定！”覃北斗笑着将李献送出巷子。
一路走，覃北斗便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再弄一份“神水”来以备不时之需。
但想到高内侍府上已经进不去了，自己身上也没有足够的功勋。
况且既然已经没了性命之忧，再让他花五百功勋买份“神水”来备着，也着实肉痛。
所以一直到走出巷子，双方分手，覃北斗都没开口。
道别以后，李献晃晃悠悠走在大街上，兜里沉甸甸装着五颗禽类九品妖瞳，心里美滋滋。
特别是这五颗九品妖瞳到手，几乎没有花费任何本钱，一想到这个李献差点就笑出了声。
什么狗屁“神水”，其实就是从那块舍利塔前碑上接的一杯露水。
舍利塔前碑用完后就竖在镇妖东司院内一角，每到清晨，用干净的树叶从石碑上刮下露水来，每十天能积攒一角露水。
那竹筒之中只有半角，刚好够解除一次业障。
镇妖东司常年备有二十个装满露水的竹筒，每年气温回升、石碑开始凝结露水的季节，便更换一批。
正好今年这时候正在回暖，镇妖东司也到了更换露水的时候，李献从镇妖司拿了一筒即将处理掉的去年存货，半毛钱都没掏，就换到了价值六百功勋的妖瞳。
得了好处不能自己独吞，还是要去镇妖东司表示表示的。
不过不是将妖瞳分给他们——这东西以后丹城军都不够用，分给镇妖东司没什么意义——而是给他们提供一点线索。
穿过两条巷子，李献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改回了原本的容貌，正要走出来庭坊，肩膀却突然便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李献悚然一惊，下意识便要前扑闪避，然后拔刀格挡反击。
同时心中思绪急转，不明白兵器师的危险直觉竟然毫无触动。
然而他肩背刚刚发力，背后那只大手便在他肩头按了一下，李献顿时气力尽被卸除。
“别慌，是咱家。”
那声音从背后传来，中气十足，不急不躁，沉稳之中透出几分苍老。
李献心神顿时大定，回头的同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高内侍，给你老人家请安了！”
说罢转回身，向身后的高力士作了个揖。
“哼！”高力士双手笼在袖中，冷笑道，“果然是你，易容的本领倒真精妙！你在咱家门前，怎么不来给我老人家请安？”
“不敢，不敢。”李献腆着脸笑道，“一点小事路过，不敢打搅高内侍休息。”
“惫懒的小鬼！”高内侍摆摆手，也不来跟他计较，只问：“你到敝处是什么贵干，同你一起去的，是高氏货栈的人？”
李献听到高内侍口称“高氏货栈”，心里突地一跳，暗道：高内侍、高羡君，该不会是一家的吧？
怎么早没想到这个可能？
他不敢乱回答了，带着几分小心问道：“那高氏货栈，和高内侍你，是否……”
他话没说尽，但高内侍观其颜色，已知其意，摇头道：“那货商是高句丽人，和咱家有什么关系？”
李献这才想起来，高内侍本姓冯，养父高延福是个宦官，既没什么兄弟，更没有子嗣，无论如何跟高羡君攀不上亲戚。
李献放下心来，便将自己与覃北斗的交易简单说了，并未作隐瞒。
不过他没有主动提那批货的来历，也没有打高氏货栈的小报告。
万一这批货的来历，高力士其实一清二楚，只是因为需要这批材料，所以故意装作不知，那自己这么一捅破了，岂不是大家都难堪？
李献琢磨着，还是把情报告诉镇妖东司，让镇妖司的人自己去处理。
自己没必要搅这趟浑水。
高力士听了，果然没有追问材料的事，只问：“那个高氏货栈的人，是中了镇妖东司那禁忌物的反噬？”
“没错，高内侍果然料事如神。”李献大大方方地拍了一记。
高力士抿嘴一笑，嘴角露出细细的皱纹，说道：“咱家兼理过庄宅司，长安城中，官家的法器、禁忌物、仙兵，倒是知道一些。”
李献心中恍然，庄宅司几乎就是掌管两京所有官家财货不动产的，这些法器、禁忌物什么的，自然也在此列。
怪不得高力士对遮妖刀那种九品仙兵，都了如指掌。
“那高内侍是如何认出我来的？”李献好奇地问。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现了破绽，竟然被这位看出来了。
高力士道：“你身上有一丝肥火龙的气息，我瞧过镇妖东司递上来的蓝田一事报告，知道那你身上有那稀罕东西。”
李献没想到缘由出在这里。
更想不到只是这点蛛丝马迹，便被高内侍抓住了马脚。
好在并非是自己的易容术出了破绽。
“高内侍既然认出了区区，想必有什么指教？”李献也不再兜圈子了，径直了当地问起对方的来意。
高力士道：“上次的事，你做得不错，咱家还不曾来得及犒赏。这样，敝处有一批货，你也瞧见了，但咱家不想付钱，你看看有什么法子？
“做得好，咱家保你一个七品巡夜校尉。”
卧槽？
李献又惊了。
这什么黑暗纪元？
黑吃黑吃黑？
咱大唐朝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水泊梁山也不过如此！
而且你高力士封侯拜相，如此逼格，竟然也能堂而皇之将这种勾当挂在嘴边，至少也要稍稍暗示一下，遮掩遮掩不是？
不过他倒是对七品巡夜校尉挺有兴趣的。
无他，品阶越高，兑换的权限就越高。
否则他身上那左千牛卫的三千功勋根本花不出去，只能兑换一点九品及以下的低端货色。
“我想先考虑考虑……”李献想了想道。
眼么前他的确是没什么好办法，毕竟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黑道的经验真不多，他打算先找几个有经验的研究研究。
“也好，后天这个时辰，请来敝处吃茶。”高力士说完，竟主动拱了拱手，转身便钻进一条小巷，转眼消失不见。
时间挺紧啊……
李献愁得直嘬牙花子。
找谁商量呢？
司空凝不行，那女的是个呆子，正经问题问她可以，这种事找她没用。
必须找个奸诈腹黑的。
李献想了想，顿时想到两个人选：
一个高端选手——孟关山。
一个低端选手——黄县尉。
老黄看上去人畜无害，但绝对是万年县第一腹黑！
正琢磨间，李献突然看到街角不远处，两个人影并肩转了过来。
都是熟面孔，而且巧得令人感觉像是排练好的一样——黄县尉、肖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