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破财、横财
“不知道!”李献语气生硬地道,“李助教是接应人,属下在阴会上听他的指示,至于会后他自己去哪里,做了什么,属下无权过问。”
鲍县令听出了他声音中的不快,也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便暂且放下李练的问题,软语安慰道:“仇准,拓印符箓这件事,没什么危险,所以文庙的奖赏少了些。
“不过你放心,将肃明观阴会里的光明教内应找出来,本县一力替你向文庙请赏,必然不会亏待你的!”
李献见好就收,拱手道:“多谢县尊爱护栽培。”
鲍县令笑眯眯地点点头,摆摆手让他离开。
……
走出万年县,李献脸色便冷了下来。
狗东西!
他越想越气,干脆走到一处拐角,蹲在地上画了个圈圈,然后写上鲍同光的名字,轻轻一拍。
“诅咒你破财!”
李献暗戳戳骂了两句,这才心满意足离去。
……
神窍世界。
第三座神龛前的香炉中,那根点燃的线香突然大亮了一下。
与此同时,星空中与鲍同光对应的命星,被悄然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雾气。
……
鲍县令在后衙换上一件打着补丁的旧官袍,将沉甸甸的一袋银质刀币哗啦啦倒在桌上。
小心翼翼数了三遍,确定是三十八枚刀币,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来,重新装进一个粗麻布荷包之内。
官靴也换了一双旧的,大脚趾的位置都已经磨损出了毛边,到了随时可能穿破的程度。
一身清廉、两袖清风的鲍县令,将那装着三十八枚刀币的粗麻布荷包悬挂腰间,这才迈步出门。
自家那辆老旧的马车,早已等在道边,车门框的木料已经严重掉漆、微微弯曲变形,有一处曾被撞击过,木料出现破损,龇出几根木刺。
但鲍县令丝毫没有修缮的心思,反倒对这种状态非常满意。
省得自己再刻意做旧了。
挪动着自己略显肥胖的身躯,在车夫兼仆从的搀扶下,吭哧吭哧钻进车门。
不过进门的时候,他的衣服好像在那几根木刺上挂了一下,发出“呲啦”一声脆响。
鲍县令坐稳以后,低头随意检查了一下,没找到破损之处,也不在意。
反正这件旧官袍就是穿给外人看的,勾破了大不了再打个补丁。
而且这种自然形成的磨损、破损是最好的,而且就该在手肘、膝盖、后肩膀这种摩擦最多的地方。
有些人拿一件簇新的官袍,故意在胸口、后背扯坏挤出,打几个比官袍料子还好的补丁,装清廉。
这种人,鲍同光尤为不齿。
装都不会装,没有生活经验硬装,不懂的不会的,可以花心思找找资料,认真学习学习嘛,对不对?
这辆马车实在过于老旧,以至于车轴也有些许变形,车厢壁更是四处漏风,即便车夫已经十分稳当,可这车一走起来,还是会不断颠簸。
叮当。
马车驶过之处,地上突然落下一枚银质的刀币。
跟在马车后面一辆大车忽然停下,车上跳下来一个一脸苦相的汉子。
他走过去捡起那枚刀币,刚想要冲那马车叫喊一声,提醒对方。
但一扭头,看到大车上躺着的,一个头发稀疏泛黄、眼眸紧闭,脸色也十分蜡黄的孩童,便硬生生将那声喊吞了下去。
汉子牵着骡车继续向前,谁知没走两步,又是“叮当”一声,第二枚刀币从车厢壁与底板之间的夹缝处漏了下来,掉落在砖石地面上。
汉子愣了愣,赶忙追上去,又弯腰拾起。
他看不懂这是什么东西,但他猜想应该是银质的。
大唐并不以白银为正式货币,朝廷度支出入,仍然只以粟布钱帛计量,但西域、岭南、南洋却都流通金银货币。
于是作为一般等价物而非固定货币,白银与制钱之间的兑换价值是浮动的。
眼下钱贱粮贵,白银也相应贵一些,从太宗时一两白银兑九百多钱,到现在能兑一千二百钱左右。
汉子将刀币在掌中掂量了一下,约莫有三四钱重。
他连忙将两枚刀币收进兜里,正要转身逃回家去,找个地方将这两枚刀币藏好,却又听“叮当”一声,又一枚刀币掉落在前方不远的地上……
……
李献将买回家的吃食丢在玉浮观,叮嘱汤圆不准吃独食,便回猫耳朵巷自己家里,打算拿几件内衣换洗。
他自己的房子已经许久不去了,反正没什么值钱的物件,也没有什么生活必需品,玉浮观这边一切都能解决。
只要有钱。
不过他家里那几套内衣裤,都还是新的。
因为穿越过来以后,他接受不了原主的贴身衣物,所以重新买了一批。
现在再买新的实在浪费可惜,所以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跑一趟。
正值各行各业打烊歇业的时辰,贩夫走卒也好,帮工苦力也罢,这会儿都要返家准备晚饭。
所以猫耳朵巷闹哄哄的,不但大人来往不断,孩童也聚在一起喧闹玩耍。
李献走进猫耳朵巷的时候,正撞见一帮半大孩子蹲成一圈,丢羊骨玩儿。
不知哪个小孩突然瞧见李献,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突然便尖声叫了起来:
“李狗嫌,小王八。”
“长安城,四大害。”
“万年县,万年嫌。”
“猫耳朵巷有个李狗嫌!”
其余小孩全都停止玩耍,纷纷站起来跟着叫喊。
李献撇撇嘴,对那些聒噪的喊声听而不闻,眼观鼻鼻观心地快步走过。
然而那几个小鬼还跟在后边,不依不饶地吵嚷着。
很快巷道两边开了两扇门,两个大人闻声出来。
一个小胖子见到自家大人,顿时有了靠山,便指着李献的背影告状道:“阿爷,李狗嫌瞪我们,还要打人!”
两个大人立刻恶狠狠盯着李献,将自家孩子护在身旁。
那告状的小孩露出奸计得逞的坏笑,朝着李献疯狂做鬼脸。
“呵呵。”李献不以为意,但脚步更快了几分。
“别走,李狗嫌,欺负小孩的孬货,狗杂种!”突然,从门内又冲出一个妇人,一边大骂一边举着笤帚追了两步。
好不容易甩开那帮聒噪无聊的人,李献走到自家门前,却见门上不知何时多了几块肮脏恶臭的不明物体。
他皱了皱眉,这帮邻居属实有点过分了……
正当他踌躇着该怎么开门入内的时候,就听到身后大车呱嗒呱嗒的声响,扭头望去,便见罗三郎赶着大车走来,车上还躺着昏睡中的小豆子。
平常老实巴交的罗三郎,此刻却是一脸做贼心虚的紧张模样。
“罗三郎!”李献叫了一声。
罗三郎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他后,却又长长松了一口气,左右警惕地瞥了两眼,低声说道:“李家郎,正好,你来一下,进屋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