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改变计划
孟关山不置可否，反而看向李献，戏谑地问：“你自己觉得，你与何鸿雁相比，谁稍微正常一点？”
“呵呵！”李献一副不屑于回答的样子，冷笑道，“天才总是不被普通人理解的，话说何大小姐又发什么疯了？”
孟关山也不避讳他，直接将那张宣纸展示出来。
陈匪石愣愣地看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时默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今日来此拜访老上司，是因为司空凝已经查封了高氏货栈除东市总肆外的所有仓库，因此打算同孟关山商议一下，对高氏货栈总肆有何章程。
谁知公务刚刚商讨到一半，就获知了这等骇人消息。
当然惊骇之余，陈匪石作为镇妖东司司监，更多的还是担忧——在文庙这个庞然大物面前，莫说区区长安镇妖东司，就算整个大唐镇妖司体系拧到一处，也挨不住文庙圣贤的惊天一怒！
毕竟镇妖司最高战力，也不过是数十位六品司监罢了。
而文庙光是四品贤者就有不下五位，至于三品以上的圣师，随便一个动动手指，便能覆灭一座镇妖司衙门……
好在孟关山表现得还算轻松，只是单纯被何鸿雁的操作震惊到了。
陈匪石受到感染，安心不少。
不过他也并不责怪何鸿雁，反倒隐隐赞同她的决定，同时也惊叹于她的机缘和运气。
身为浸淫假道多年的六品高手，陈匪石深知一个新晋七品压胜，数十里外咒杀一位文道五品的夫子有多难！
然而一旁的李献看了宣纸上的字迹，内心却没什么波动，只是撇撇嘴。
看来哥们也得努努力，找个五品来干一下子了，毕竟同为外人无法理解的天才，战绩上不能差距太明显……
他今天中午参加过肃明观阴会以后，连饭都没吃便直接赶来汇报，希望能再混点功勋，准备大量收购丹城军的灵界兽肉兽丹。
可惜今天的阴会没什么特殊情况发生，交易都很正常，李献自己也知道能混到功勋的希望有点渺茫，即便有财神爷崔玉言的存在。
今天的阴会之中，为了保证下次阴会自己仍有资格参加，李献尽管没有任何需求，却仍然参与了一笔不大不小的交易。
那交易具体涉及到万年县杜曲镇，一个名为“桃溪堡”的村庄。
买家想要拿到关于桃溪堡的所有情报，包括官方公开半公开的正式资料，以及涉及到诡异和神灵事件，并有明确流传或记载的秘闻、纪要、卷宗。
买家会根据情报的数量、保密等级给予不同程度的报酬，并且列出了具体细则。
比如官方公开半公开的正式资料，完整的一套直接一次性支付两百功勋。
涉及诡异和神灵的事件卷宗，则另有计算方法，总之报酬还算可观。
双方约定六天后，也就是下次阴会时正式交易，并由一名执事见证。
果然不出所料的是，阴会的最后，执事再次通知，下次的聚会将在六天以后举行，而且只限今日有过交易的人参加……
李献本来对那单交易兴趣缺缺，毕竟已经拿到了下场阴会的门票，加上最近要帮阿悉结丘找活点，还得操心南宫久那边的物流工作。
所以只打算到县衙搞一套官方资料交差了事。
但刚才受了点何大小姐“英勇事迹”的刺激，突然又想多搞点外快了。
毕竟修行的门道多了，资源缺口就会相应翻番，要想找个五品来干一下子，那至少得晋升到七品吧……
反正阴会交易是公务的一部分，孟老板多多少少得支持点情报给我。
正好陈司监在，说不定能顺便白嫖一套镇妖司的卷宗……
就在他如此思忖之时，两位大佬突然便并肩向外走，这毫无征兆的变化让他不由得一愣。
我就分神了一瞬间，是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发展？
好在下一秒，一只红云隼的出现，解开了他的疑惑。
扑棱棱。
红云隼径直飞入月堂中来，落在陈匪石身侧的黄铜灯台之上。
从红云隼脚上解下信笺，陈匪石展开看了一眼，递给孟关山。
两人都陷入沉默，半晌后，还是陈匪石开口道：“焦菹在昨夜子时悬梁自尽，也算死得其所了。”
孟关山微微颔首，又摇头道：“他被文庙架空，愿意一死以谢全城百姓，气节是有的，可惜没有反对文庙的勇气。”
作为新近声名鹊起的“文庙叛徒”，孟关山有足够的立场和资格，发表这种批评。
但陈匪石没法对此多说什么，他只就定城当前的形势提醒道：“现在那里主事的只剩何司马了。”
孟关山“嗯”了一声，说道：“可惜，没有另一个邵将军了。”
他顿了顿，摆手道：“召集所有人围住高氏货栈，然后准备和那个高句丽人谈谈条件！”
陈匪石问：“不查封了？”
孟关山道：“尽快了结此事，下一步准备好全力承受文庙的打压吧！”
说罢，两人便自顾自离开了月堂，留下李献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
不是，我奖励呢？
我资料呢？
……
平康坊西门一侧的墙边，李献蹲在地上等了半晌，才看到一个青衣少年步履矫健地走来。
没等他迎上去，那少年便给了一个十分隐蔽的眼神，然后很快与他擦身而过，进入了平康坊之中。
李献在原地等了片刻，才缓缓起身，揉了揉发麻的右腿，一瘸一拐地跟进了坊门之内。
他现在顶着的，既不是自己的脸，也不是早已熟练的仇准，而是昇平坊猫耳朵巷一个职业为篾匠的邻居。
作为联络的暗号，他在手中拎着一把破扫帚。
重新进入平康坊以后，他远远看到那青衣少年停在一个水肆前，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喝杯水。
但当他余光看到李献的身影时，便立刻做出放弃的表情，又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身进了一条小巷。
李献走到那条小巷的巷子口，看到了建筑阴影中的青衣少年。
他没有进去，就在巷子口面对朝街的一侧墙壁，岔开双腿，解开腰带，然后在青衣少年惊愕混乱的眼神当中，拉下裤子开始对准墙壁撒尿。
“我尿我的，你说你的。”
李献一边尿一边打了个激灵，还不忘提醒巷子里的青衣少年。
靠近了才看清，那少年是个眉目十分清秀的小孩，骨架瘦弱，身上还残留着掩饰不住的脂粉气息。
是个小宦官。
少年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说道：“请告诉李献，高内侍要见他。尽快！”
他将面前这个穿着邋遢，胳肢窝里夹着根破扫帚的人，当成了李献的传话者。
“哗啦啦……”
撒尿渐渐停止，李献抖了抖，摇了摇，这才重新提上裤子，转头便走。
一刻钟后，李献出现在了来庭坊，并以自己的面貌见到了高力士。
“我以为至少要半个时辰以后，才能见到你的。”
见面以后，高力士有点讶然，但面带微笑地说。
李献自动忽略了无聊的开场寒暄，直接说出了高力士想要的，安全吞掉那批货的方法：
“高内侍可将货送进镇妖东司，合作打造这批材料。这笔交易只有高内侍你和镇妖东司双方，和别人没关系。”
高力士当然明白，这个“别人”指的就是高氏货栈。
这个计划虽然很粗糙，后续的隐患也没有完全消除，但高力士已经足够满意。
他马上就可以派人将材料搬去镇妖东司——从地下走，通过唐城。
“你做得很好，咱会实现承诺，保你晋升校尉的。就在这几日。”
谁知李献笑了笑道：“能不能换成直接奖励功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