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大雨之下
梁师龙找到这处碎界的位置，花了不少功夫。
但是进入碎界，却只是眨眼的光景。
他从灵界那座从中间裂开、仅剩一半的神山顶上跨出一步，便出现在了另外那半座神山之上。
也就出现在了这处碎界的最北端。
然后，他便看到了这半边神山的顶峰之上，正在埋头设置禁制的司空无敌。
两人隔空对望了半晌，司空无敌悻悻地道：“可惜，再晚半天，你就过不来了。”
梁师龙道：“你要独吞这个碎界？”
“那没有。”司空无敌摇摇头，“给咱女儿留个小礼物罢了，唉，有儿女的人，谁不想给孩子留点好玩意呢？”
梁师龙淡然道：“人界气运跌破五分了。”
“啊，咱刚刚察觉到了，还以为是错觉。”司空无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不过人界自有豪杰，咱认为无需庸人自扰。”
梁师龙讥笑一声，目光落向那堆错综复杂的阵式，说道：“可惜豪杰都在忙着逐利自肥。”
司空无敌自嘲一笑道：“咱算个屁的豪杰，不过是人界败类，被扫地出门的一介丧家之犬罢了。”
梁师龙无言，他和这人也不过是在鸿钧崖见过一面，打过几把小猫钓鱼，然后靠从未来偷牌赢了几部功法。
虽然能算出对方出身来历，知道是朔方司空氏的人，但以对方上三品的修为，他便想当然认为，这厮是司空氏倾全族之力培养的核心人物，甚至是下一代中兴之主。
这时听闻此言才知道，自己猜测或许有误。
“这样吧。”司空无敌想了想道，
“不久前，咱在横穿深渊之时，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免费赠与天师，也算咱这个逐利自肥的人界败类，为人族做的一点点贡献。”
梁师龙道：“愿闻其详。”
司空无敌道：
“十二门假道……不，现在是十三门了，人们只知其中有念术师、力士、符师、星判、丹青师、匠工、灵媒、诡弁、兵器师、压胜，以及新出的武夫一共十一门，另外两门却知之者甚少。
“即便知晓的，也不懂如何入道。
“因为假道本来便是鸡肋，战力不如武道、前途不如文道、上限更加远远不及道门修真，所以很少有人愿意耗费代价去探究，今日咱这败类便为人界天下解惑一门。
“这门假道名为‘深渊行者’，此道绝非鸡肋，细节此刻不表，入道之法只有一个。
“那便是——契约深渊！”
……
桃溪堡外，卢太升站在大雨之中，抹了一把脸上肆意流淌的雨水，将这几日所见，一五一十向孟关山做了汇报。
周围不论镇妖东司，抑或巡夜司的人，闻言俱都露出惊骇之色。
堕落神灵、堕落之地！
谁也想不到，长安脚下，竟然隐藏着一个如此巨大的隐患。
但危险的任务，同时必然伴随着丰厚的回报。
所以即便在这滂沱大雨之中，原本心思忐忑、举棋不定的巡夜司众人，也纷纷沉下心来，各自消化着卢太升给出的情报。
但这些情报还是太过有限，只能从卢太升的话语之中，推断出此地存在着诸如鬼打墙、全景幻象、活死人等有限的特性。
更多的细节，则必须再派人进入桃溪堡实地观察，才有可能获得。
孟关山在雨中平静扫视一圈，说道：“谁愿进入桃溪堡？”
司空凝举起手。
荀羽也举起手。
好兄弟就得互相捞，没说的。
卢太升想了想，也将手举了起来。
毕竟唯一的属下还在里面，能救还是要救一手……
镇妖东司的丹青师阎狂生也讷讷地举起手。
不过这是是来之前便已拟定的，他作为丹青师必须在第一批进入。
进去以后便描绘地理图形，以作布局参考。
其余人都没有表态。
不过镇妖东司的人不表态，并不是不愿意冒险，他们只是在等陈匪石和司空凝的命令。
孟关山又道：“巡夜司再进二人，所有这批进入的，回去以后论功行赏，每人先奖三千功勋，不记在册。”
巡夜司十二人全都双眼一亮，立刻有四人举起了手。
两名巡夜校尉，两名守夜人。
这三千功勋不记在册，就不用上交原属衙门，完全是属于自己个人的！
谁不心动？
孟关山挑了一名七品星判校尉，一名八品灵媒守夜人，加上之前的三人，以司空凝为首，即可进入桃溪堡。
“出发吧。”孟关山摆摆手，扔出五枚应声虫胸针，“随时联络！”
司空凝点点头，正要离开，却又被孟关山叫住。
孟关山迟疑片刻，带着司空凝走开一段距离，才将一枚蜡丸递给她，说道：“彻底摆脱深渊的办法，只有这一个，如何选择，看他自己。”
片刻后，石牌楼外，孟关山目送他们背影消失于村口。
他缓缓收回目光，突然神色一冷，指向道旁某处喝道：“给我捉拿此妖！”
他手指所向，是一株光秃秃的枯树，枯树最粗壮的那根树枝之上，一只喜鹊正低头梳理着湿漉漉羽毛。
那喜鹊突然察觉到气氛的异样，猛然抬起头来，发出惊恐的尖叫：“喳——”
……
长安城，东市。
镇妖东司衙门。
留守的八品星判宗英，正静静坐在班房之内。
她的目光盯着墙上的一张星图，一手罗盘不断拨弄，另一手则抓了一把算筹，快速辅助演算。
忽然，门口光线一暗，宗英扭头望去，却见一身湿漉漉的何鸿雁，正站在门外。
见到这位多日未见的同僚，宗英点头打了个招呼，没有过多寒暄，便简明扼要地道：
“准备一下，陈司监留了命令，只要你一回来，立刻咒杀高羡君！”
……
李献已经在树林边缘站了好一会。
他感觉四周空气湿漉漉的，但今日的桃溪堡内，却是一片晴朗天气。
外边约莫是下雨了吧。
李献有所猜测地想。
宝丰远远跟着他，既没有靠近，也不敢远离。
眼下李献就是他唯一的靠山和希望。
“喂，想清楚没有？”李献扭头看向这位埋没在桃溪堡的双神窍小天才，最后一遍问道，“五百功勋买你两门没什么用的小技巧，你不亏！”
宝丰一脸怀疑地问：“五百功勋，真有你说的那么值钱？”
“出去以后我还给你介绍工作呢！”李献不耐烦地道，“直接就是九品官，这还用犹豫？”
他连蛊惑之力都懒得用，是笃定了这位地理先生会答应自己的条件。
果然，宝丰犹豫半晌，终于从兜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黄符纸。
他道：“书册不便携带，但是你只要启用这两张符箓，便可直接得到相应的文字，能领悟多少看你自己了。
“如果实在记不住，出去以后我再将书册誊抄一份给你。
“不过我自己手里的两本书册也是残缺的，按照你们说的品阶，大概只能修炼到八品。”
这地理先生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将书册掏出来。
李献呵呵一笑，接过两张符箓，说道：“行，我进去了。”
说罢，便迈步向树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