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致幻
“你能怎么帮我们?”李献奇怪地问。
这娘们除了会易容术,好像也没别的本事了吧。
不对,既然上了七品,别的能力肯定还有的,不然她那个领域的神权也太糟糕了。
“我除了易容,还会骗人……准确来说是致幻。”
郑举举郑重说道。
致幻……
听起来和易容的确像是一个领域的神权。
易容的本质,又何尝不是让人出现幻觉。
“有多大效果?”李献问。
郑举举笃定地道:“让我和目标待在同一个地方,至少持续两炷香的时间,我就能让他出现很牢固的幻觉,无法靠自己清醒的那种。”
李献闻言却立刻露出惊恐之色,警惕地道:“你怎么不早说!”
说话间,慌忙拍了一下五灵的翘臀,这头马鹿立刻化作一道银白色流星,向前蹿出数十步的距离,然后停住四蹄,茫然地扭回头,一双漆黑灵动的大眼睛看着李献。
怎么个事儿?
……
小兜山。
花泥鳅正指挥着手下在山上取木料和石块,打算将这座山寨加固一下。
原先盘踞在这里的土匪太过业余,把个山寨垒得像地主家的粮库。
蹲在施工场地边看了一早上,花泥鳅略感无聊,便揉搓了一下发麻的双腿,撑着膝盖起身溜达,顺便找点事做。
忽然,他总算想到有一件事情可做。
祷祝。
“啊,好几天没向娘娘祷祝了。”
花泥鳅自言自语着,已迈步走到最角落的一间屋里,在屋内神龛前点上香,连神龛的盖布都没掀,就随口敷衍着祷祝起来。
忽然,花泥鳅清晰地感觉到,冥冥之中仿佛有道目光,从未知之处落下,庄严肃穆地笼罩在自己身周。
“呀?”
娘娘居然显灵了?
花泥鳅又是惊喜又是惶恐,连忙沾着唾沫整理了一下鬓角,重新收敛神态,恭恭敬敬再拜祷祝。
一连将祷祝词念了十几遍,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才渐渐不那么真实、不那么具体了。
花泥鳅祷祝的声音越来越低,竟开始逐渐犯困,眼皮变得颇为沉重。
突然,花泥鳅惊醒过来,因为外面施工场地上,热火朝天的动静突然便消失了。
他心中忽生警兆,猛地伸手到腰间,却按了个空。
刀落在自己屋里了!
花泥鳅没有任何犹豫便起身要走,然而膝盖还没伸直,一柄飘着浓烈血腥气的短刀,便已经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叛军?”身后有个声音冷冷地问。
“不,不是……”花泥鳅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哦,那就是逃兵。”那个声音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将短刀轻轻向前推了几分。
“饶命!”花泥鳅浑身颤抖地叫道,却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自己身体一晃,那刀刃便切入了自己的颈侧。
刀刃果然停住。
那人淡淡问道:“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李献的人?”
随即,他将李献的形貌大略描述了一遍。
花泥鳅一愣,随即没有丝毫犹豫地道:“见过,几天前见过,往南去了。”
那人微微一笑,刀刃轻轻一划,悄无声息地割开了花泥鳅的颈内静脉。
扑通。
花泥鳅重重跪倒在地,左手死死按住自己的伤口,努力扭头看向那人的面孔和装束。
就这么一眼,便让他瞳孔一缩。
浓稠的暗红色血液,从指缝之中汩汩流出,根本阻挡不住。
“斥……斥候营……”
花泥鳅嘶哑着嗓子道,身体在发冷。
杀人者下刀极有分寸,没有划破他的颈动脉,所以花泥鳅的大脑短时间内依然能够得到供血。
不至于立刻喷血死亡。
“你在向谁祷祝?”杀人者说着,便要去掀那神龛上的盖布。
花泥鳅本已绝望,目光也开始微微发散。
但他突然眼皮一抖,在那人手指碰到盖布之前嘶声道:“你看,我命不久矣,就算完好无损也绝非你的对手。
“阁下何不以姓名相告,让我死个明白。”
那人手指停在空中,闻言缓缓收回,饶有兴致地看向花泥鳅,半晌才道:“我是滕薪。”
此刻花泥鳅意识已经涣散,全靠意志强撑,听到最后两个字以后,终于全身颤抖一下,再也支撑不住,吐气而亡。
滕薪见他死去,忽然微微蹙眉,低语道:“怎么会……是蛊惑?”
他突然看向那蒙着盖布的神龛,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闪电般探手将那盖布扯了下来。
呼——
盖布掀起,一阵烟尘飘出,滕薪正瞧见神龛中的泥胎塑像自我崩解,只来得及抓住一堆辨不清形状的泥灰。
就连神位上描写的尊号,也在同一时间丹砂褪色剥落,化作粉红色的粉末,在空中簌簌飞散。
……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必须要在一个封闭的空间?”
“也不一定,但最好是封闭的,一成不变的屋舍内,陈设越简单越好。因为一旦外界环境发生变化,便有可能打断我对目标施加幻觉。即便已经完成致幻,目标也有可能因为外在环境变化过大,而惊醒。”
“所以现在这种野外,你没办法对我施加这种能力?”
“是的,或许持续一两个时辰可以办到,但我的灵性支撑不了那么久,最多三炷香。”
“那如果被你致幻,该如何自救呢?”
“我已经说过了,无法靠自己清醒,必须通过外界的刺激。比如蜡烛突然熄灭,或者巨大的声响,或者强烈的痛觉,但这些刺激还要有个前提,便是与目标目前的动作无关。”
郑举举的表达并不是很有条理,让人云里雾里听不明白,因此显得十分玄乎。
当然,这也符合领域神权能力的特点。
“什么叫与目标目前的动作无关?”
李献追问道。
“就是说,如果是目标自己吹灭了蜡烛,导致屋内突然变暗,这种变化不会对他造成刺激,因为这种变化本就在他预期之内。
“同样的,即便他用刀砍断自己的手臂,造成的剧痛也无法让他清醒,这也是在他预期之内的。”
郑举举尝试用举例的办法来解释。
虽然这还是没能说清楚其中的机制,但李献已经大致有所猜测。
所谓的致幻,应当是一种心理暗示。
用更加现代的话术来说,就是催眠。
郑举举在两炷香的时间内,构建一层层的心理暗示,达到目标自我催眠的目的。
比如在一个寻常的房间内,对某个人不断施加暗示,告诉他屋里所有的桌椅板凳都是可以吃的,而你现在非常饥饿。
那么这个人就会自觉去啃咬桌椅板凳。
这种行为在这个时代的一般人看来,会以为此人得了失心疯,或者中了邪、鬼上身。
而在郑举举这种对此有一定认知的,则将其归类为“致幻”。
明白机制以后,李献便自然知道了破解之法。
让小黄、小红或者神本随时提醒自己就行了。
而且郑举举所谓“无法自己清醒”的话也不全对。
李献断定,只要每隔一段时间就进入一次定心神状态,就完全可以免疫这种心理暗示。
所以他立刻进入了定心神的状态,然后瞬息恢复。
确定没事……
就在这时,崔仙姬突然说道:“花泥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