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收药人
“剑龙？”身旁一个穿着粗布衣衫、浑身打了六个补丁的黝黑少年好奇问道，“东家，剑龙是什么龙？”
李献整理了一下自己肩上的背篓，扭头说道：“不是龙，是恐龙。”
“恐龙又是什么龙？”身上背着个更大背篓的少年又问。
李献捏着下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可怜的古代人，但凡看过《蓝猫淘气三千问》，也不至于问出这么没文化的问题。
“恐龙就是长得丑的人。”
李献解答完，掀了一下自己的缎面袍子下摆，挪动着肥胖的身躯，向山道上沉重而行。
“东家，你慢些。”跟班的少年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李献对这个体型还不太适应，吃力地扭动着大屁股，厚厚的三层下巴，也在喉咙处挤压得喘不过气来。
“肥胖界人士真的很辛苦啊！”
他感慨一声，扭头对少年说道：“阿举，收药材的价钱你都记好了吗？”
郑举举易容成的少年道：“记住了东家。”
“嗯，不错，不枉我栽培你这么多年。”李献言语之间颇有唏嘘之意，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这么过来的。只要你好好干，过两年便给你涨工钱，再过几年，等你能够独当一面了，便升你做掌柜，早晚有一天，你也能当东家滴。”
“嗯嗯。”郑举举感动得连连点头，“多谢东家栽培，我一定好好干……”
她忽然个感觉有点不对劲。
怎么就像真的似的了？
她忽然反应过来，压低嗓音怒吼道：“你是不是对我用了蛊惑？”
“啊，我就是练习一下。”李献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刚才确实用了蛊惑之力，而且完全没有加入固定句式，但效果竟然意外地好用。
李献稍稍总结了一下，认为应该是蛊惑加上画大饼，两种技巧相融合，发生了一些不错的化学反应。
怪不得那些狗领导这么喜欢画大饼。
这就是纯纯的天然蛊惑，堪比神力了。
这次上山的只有他们两人，马鹿自然不能带，便让汤圆骑着在野外找了个地方歇脚。
崔仙姬更加不能上山。
她与寒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上山，立刻就会被那位鸠占鹊巢的寒山鼋君感应到。
后边的所有计划便只能泡汤了。
于是李献带着郑举举，易容成进山收购药材的药商，打算探一探虚实。
两人没有从大湖一侧上山，因此便错过了两座村庄，沿着山路爬到半山腰，才见到山回路转之处，数十座茅屋土屋，高低错落地坐落在山道两旁，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村庄。
奇怪的是，这庄子里家家门前，都挂着一道红布，仿佛庄上有什么喜庆之事。
李献与郑举举两人对视一眼，由郑举举这少年当先而走，在第一户人家外边敲门。
实际村里人家大多并不闭户，郑举举也只是在敞开的门扉上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便喊道：“有人吗？”
话音未落，一位身材瘦小的妇人从侧边一屋探出头来，高声应道：“有哩，你找啥人？”
郑举举按照之前对好的台词，说自己是收药材的学徒，想问问家中可有草药。
山中开垦不易，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无法大面积耕种的情况下，山里人便靠着各种山货补贴家用。
不论进山打猎也好、采摘也好、砍伐也罢，顺手挖点草药乃是再寻常不过的举动。
因此山里人几乎家家都有些药材。
灵芝、川贝母都不算特别稀罕。
一听是收药的来了，那妇人赶忙从屋里出来。
她先将少年上下打量一遍，又瞧见后面慢吞吞走来的李献，便热情邀客进门。
从水瓮中打了两碗水上来，那妇人才取了墙上挂的两把甘草、黄岑，给他们看。
李献一窍不通，但他会装逼。
他装成对这些货色不屑一顾的态度，让郑举举和那妇人谈。
妇人一见李献这态度，知道是来了真主顾了，便笑吟吟地告罪一声，进了屋里，半晌抱出一个藤编的篮子来。
篮子里是用白布盖着的两株灵芝，军盖都有两个巴掌大，表面漆黑光泽之中，还透着一层腥红。
李献眉毛一挑，那白布一掀开，他便从篮子里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灵性。
还真是好东西！
这玩意能当灵性材料卖了。
“这东西你家还有多少？”
李献笑着问。
他易容后的外表虽然肥胖，但大马金刀地一坐，自然有股不俗的气度。
那妇人别别扭扭地福了福，说家中只有这两株。
这东西山里倒是不少，但如今山神不准采了，就这两株还是她偷偷藏下来的。
李献询问那山神是否便是寒山鼋君，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山神不让采药，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他要自己享用，还是自己挖来卖钱？
问题是，山神吃香火的，要钱也没用啊。
李献十分不解，但立刻让郑举举爽快付钱，将两株灵芝买下。
妇人松了口气，同时欣喜万分。
既换到了钱，也处理掉了这烫手的山芋。
因此一叠声地千恩万谢。
李献趁机问起这山里都有什么药材，村中其他人家常常留的量大的又有哪些。
那妇人倒是门清，手里紧紧抱着那一袋子钱，就坐在两人边上，如数家珍地介绍了一遍。
料到兴起，李献又与她随口谈了些当地的人情风物，最后趁着话隙问道：“大嫂，我瞧你们庄上，家家门前都挂了红布，这是什么乡风？”
那妇人闻言，脸色古怪起来，但也没隐瞒，说道：“这是山神娶亲，我们山上山下四个庄子，都要挂条红布作喜庆。”
李献听着纳闷，山神娶个毛的妻。
这里又没别的神仙。
当然了，神灵和普通人倒也不是不能结合，但没道理让所有人家给他挂红布随喜的。
“谁让你们挂红布的，山神？”李献奇怪地问。
“不是，山神何须亲自出面，是那董槐董相公。”妇人一说起来便不由得愁眉苦脸，“那董相公还要我们四个庄子给山神贺礼，我们哪里送得起？”
董槐……
李献将这个名字记下。
“那山神娶的是哪家姑娘？”他问。
妇人“啧”的一声，凑近了低声道：“什么姑娘，山神要娶的是我们庄上赵家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