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学宫
对于西河人来说，每次漓水水会的开启，都是从一个固定的时间点重新开始。
他们并没有过去数次的记忆和经验，只知道城中出现了盗火者，会盗取不知散布在何处的火种。
而对于传火者们来说，最大的优势正是保留了之前的经验。
这些经验中，有一些是不确定的，比如四位犬将和巡逻队的位置、被大祭司搜寻到的顺序，比如大部分火种所处的方位。
因为西河城中所有人的都是活人，而非程序固定的NPC。
而只要是人的思想，就会被各种因素改变，大量的细节事件也会随机发生。
但也有一些经验是确定的，比如大祭司搜寻的时间间隔，比如孔甲祭祀师门的时间。
比如山木台和师门祠中，都必然会有一处火种。
“我们以前习惯先抢师门祠的火种，因为大家都知道这里有。一般到这个时候，已经抢得差不多了。”
松三缩着脖子走在后面，言外之意，现在去怕是有点晚了。
李献扭头瞥了它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那你们抢到过几次？”
松三顿时噎住，半晌才憋红了脸道：“有……有一次差点就抢到了。”
“嘿嘿……”
李献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那我再问你，老蛤蟆他们那几人，有没有参加过师门祠火种的抢夺？”
气氛一时微妙起来。
松三捏着下巴仔细思索了一下，之前几次好像确实没有。
这次也没有。
当然，如果这次老蛤蟆他们去抢火种的话，也不会被大哥揍死了。
所以……还是应该去抢火种！
李献脸一黑。
见这松鼠妖脑容量真的不怎么够，干脆不再费劲引导，径直穿过人群，便向师门祠而去。
到师门祠需要先过桥。
李献一边走一边指着地图上的其中一个点，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眼下地图上标注出来的，还有六个点，两个在山木台和师门祠，另外四个中，有三个很明显是在部落聚居区内。
还有一个，则处在河对岸距离他们不远，一个明显不同于这些聚居区的所在。
这些部落聚居区类似于长安的坊，都是由住宅聚集而成，一块一块排列在城市当中，而两片聚居区之间的空隙，便成了街道。
与长安不同的是，不管是城市，还是街道，都是被动形成的。
先有部落的聚集，然后才组成的城市。
部落之间存在供人通行的空地，才自动发展成了街道。
所以一切都看起来错杂、混乱、粗犷、原始。
而这些在长安，都是先有城市规划和布局设计，然后才从一砖一瓦开始兴建的。
整个长安城，便是人类历史至今为止最高超、最规范的城市规划布局的杰作。
而李献刚才搏杀老猿之时，已经登上高处看过，他所指的位置，之所以与这些聚居区有所不同。
是因为那片区域特地以木栅围成一个四方形，内部已经出现了一条明显的中轴线。
充当中轴线的道路宽阔平直，进入围栏是个空旷的广场，随后两座土石垒就的大开间建筑依次排列，仿佛两座宫殿。
两侧也是形制齐整、排列严谨的房屋，也都是由土石垒就。
这已经很接近后来的宫殿群，或者长安城中的豪门宅邸。
所以李献有此一问。
松三看了一眼，说道：“这是学宫，听说是专门为大夏培养祭司的。”
李献停下脚步。
站在原地思索片刻，他朝师门祠一指：“你去那边盯着，看是谁最后拿到了火种，我办完事来找你。”
……
学宫门前，有四名武士各执铜剑铜戟，在木栅门前森严把守。
李献一身西河城再普通不过的装束，同样再普通不过的面容，就像一个地地道道的西河人，蹲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观察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学宫。
悄悄延伸灵性感知，慢慢观察了许久。
那四名武士约莫都在八品修为。
本以为他们修习的都是武道，观看那些兵卒当街追捕传火者，也就是“盗火者”时，举手投足也是武道的路数但此刻仔细观察过后，李献又觉得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又与武道并不完全相同。
这些武士身上圆融古老的气息，不管是武道的刚劲还是柔劲，都无法模拟出来。
可以说只是大类气劲，但细微之处却又全然不同。
这下李献不但对大夏祭司的修行感兴趣，连他们兵卒武士的修行路径，也有了几分兴趣。
这时，李献瞧见一道人影从学宫中走出，穿的是一身黑色衣裳，脚步匆匆，向夏王宫的方向而去。
李献迅速跟上，转过街角以后，缀在那人身后仔细观察了一阵，便转身进了另一条无人道路。
等到他再出来时，已经变成了刚才那位黑衣人的穿着模样，转身便朝学宫而去。
……
师门祠外如花海般的桃林之中，一抹灰黄色的身影在花瓣和树梢之间跳跃。
一团蓬松的尾巴在花海之中忽隐忽现。
很快，灰黄色身影停在一棵桃树的枝杈上，黑豆般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师门祠。
地面上有几点血迹，看样子已经打完了。
火种也不知还在不在。
熟悉的场景和记忆，迅速涌入脑海，松三两只前爪搓了搓圆鼓鼓的腮帮子，前几次跟着白河妖王，在此抢夺火种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那些时候也是这样，他做斥候、望风、偷袭，那老狼冲进人群里动手抢夺。
好在仅仅是抢夺一处火种，大家都不会下死手。
毕竟打死了其他人，自己被大祭司搜寻到的顺位可能就要提前。
而且通常在抢夺火种的妖群中，白河妖王的战力虽然不算最强，但也是颇为拔尖的那几位。
所以他们曾有那么一次，距离师门祠的火种非常接近，差一点就抢到手全身而退了。
如果最后，它没有被躲在暗处的臭蝙蝠抢走火媒的话……
最可恶的是，那臭蝙蝠抢到火媒以后，便会迅速趁乱躲藏起来，谁也不知它躲在了哪里。
松三忽然有点怀念起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来。
但它想着想着，忽然便发现了一处盲点——就老狼那点战斗力，怎么会拔尖呢？
松三有点茫然。
同时它又想到一个问题：师门祠抢火种的活动，好像老蛤蟆那种级别的大妖，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咦？
松鼠两只前爪疯狂挠头，它的脑子不够用了。
这时，它瞧见一只蝙蝠的身形，缓缓从平整的墙壁上浮现而出。
那蝙蝠口中衔了一根火媒，扑扇着肉翅，拉出一道虚幻的残影飞出桃林。
松三眼睛一亮，随后咬牙切齿地道：“又是你，臭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