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道爷入城
城门后的街道上，一队道人正井然有序地快步进城。
他们以一名须发皆白的高大黄袍老道为首，其余身穿清一色的蓝绸道袍，一个个仙风道骨，超凡出尘。
两名孟陵县幕僚，和数名差役，正不远不近地跟着，神色极为警惕。
那些道人对此视若无睹，自顾前行。
城中街道经过一次暴虐的大肆搜查以后，已变得极为萧条，只有零星出门采买办事的人，见到了这些不同寻常的人物。
“是通星山上的道爷！”有人低声惊呼。
“道爷下山了……难道，又要厮杀？”有人颤声猜测。
“不至于，这次通星山上道爷只来了上次的三成，应该不会大打。”
“总之还是快回家吧，关紧门窗保命要紧！”
人们议论纷纷，却大多都是悲观的情绪。
也有几个拜通星观的信众，见到这些通星山道人，纷纷避在路旁躬身行礼，神色木然中带着几分虔诚。
忽的，领头的玉京子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城隍庙的方向，意味深长地一笑道：“薛城主反应倒是够快。”
……
孟陵县最大的酒楼之内。
狼骑将柳锯将此处开辟成指挥所，此刻正大摇大摆坐在大堂之中，大肆吃喝。
对面的四张空长几上，原本堆满了户籍账册，以及进出城门的录簿。
长几边原本也有四位县衙的书吏，帮着记录和随时查阅对照，确保不会遗漏一个。
而这大堂内，原本更是数十位差役进进出出，复命而来，领命而走，忙得脚不沾地。
然而此刻，所有账册和录簿全都消失，四位书吏也依次告辞离开，那些领命出去的差役们，再也没有回来复命。
这临时指挥所，一下便冷清起来。
柳锯却似毫不在意，吃喝不停，几上菜盘撤了一摞，又添了一摞，酒壶满了又空，空了又满。
他的腹部只是微微隆起，一双眼却是越来越亮，给人一种神完气足之感。
终于，啪嗒一声，柳骑将把手中筷子一丢，仰脖饮尽杯中之酒。
随即打了个饱嗝，满嘴油光地道：“来啊，为本将披甲，移阵城门！”
“是！”门外所有凶狼骑轰然应诺，立刻有两人抬着全副铠甲立架进门，哗啦啦先卸下胸甲，来替柳锯穿戴。
忽然，张开双臂的柳锯目光一凝，看向城隍庙的方向，眉尖一挑。
“原来如此……”柳锯戏谑自语，“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孟陵城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
通星观。
两只仙兵护腕，也就是鼋君水甲的本体，正被李献以浮萍引悬挂于空中。
李献双手手掌之中，各自腾起一团幽蓝火焰，这是冷白真火加上真龙之灵的水属气息，用来锻造水属仙兵最好不过。
那火焰同时上升，同时将两只仙兵护腕吞没。
真火一面固化住仙兵的气息和特性，一面烧灼材料，不疾不徐将两只护腕烧得通红，鼋君水甲已然成型的灵性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浮萍引再次发动，空中仿佛多出两只无形的手，将前方两个瓷瓶提起到护腕上方，缓缓倾倒。
两个瓷瓶口中，同时倒出灰蓝色的粉末，如细沙般簌簌落在护腕之上，瞬间便被幽蓝真火烧化，与通红的护腕融为一体。
随后一枚略带水光的妖丹，也浮空而起，悬停在李献双手之间，瞬息便被第三团幽蓝真火包裹。
那妖丹在幽蓝真火的烧灼之下，只坚持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化作丝丝缕缕的灵性，包裹其上的幽蓝真火渐渐透出几分深蓝之色。
啪！
李献双掌一合，三团幽蓝火焰融为一体，同时招出金针水形锤，无形之锤绕着两枚护腕节奏极快地锤打，叮当声无比清脆密集。
一百三十六锤过后，李献额头微微沁出汗珠，感知到鼋君水甲对那枚妖丹的吸收，已经到了极限。
于是双掌一分，收了真火，同时长长吐出一口气，任由剩余不多的妖丹灵性自行散去。
这枚妖丹破碎得十分彻底，其中的灵性，被真火压榨得丝毫不剩，只是吸收得并不完美，大约只吸收了接近八成的样子。
当然，这结果除了受锻造水准影响以外，也和持有者对仙兵的炼化程度，以及仙兵本身材料的上限有关。
能吸收这么多，已经达到了李献自己预估的目标。
不错！
李献不等护腕自行冷却，便直接开启水甲，哗啦啦，两股水迹沿着手腕快速流转蔓延，呼吸之间便已覆盖整个上半身。
用心感受一番，确定二次锻造以后，这件仙兵的能力足足高出两成以上。
鼋君水甲本身便是超越品阶的存在，无限等同七品仙兵的水准，此刻更是在“防御力”、“耐久”这两个标准上，彻底跨过门槛，吊打所有同阶。
“OJBK！”
李献欣然赞叹一声，这次尝试说明自己设想的方向没有错，至少值得继续尝试和开发。
当然，这得益于他同时拥有真火、控火之术、浮萍引，以及金针水形锤法，这些手段缺一不可。
普通的匠工，就连烧融材料的同时，能完整保留仙兵的灵性和特性这个首要步骤，都根本无法做到。
仙兵再度烧融之后，便如同一座居住的房屋，被拆成了一堆堆整齐码放的建筑材料，虽然东西还是这些东西，但已经彻底失去了“居住”的功能。
即便这些随时可以重新组合，但曾经的生活痕迹再也无法复原，新的房屋也不可能再是原来的“家”了。
这时，来自灵媒的灵性感知陡然开始震荡，情绪回响也同时出现。
不过与灵性感知上的波涛汹涌不同，回响并不强烈，只是给李献带来了几分不太寻常的情绪波动。
这差异让李献略感不解，抬手收回鼋君水甲，套在手腕之上，起身出门。
院内，司空凝凭虚凌空，立于院墙之上，遥遥看向远方。
李献发现，那正是城隍庙的方向。
“两边都有阵式波动，而且城隍庙方才有神灵降临的征兆。”
察觉到李献出来，司空凝飘然落地，神色间愈发疑惑。
因为这两边的阵式颇有相似之处，仿佛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至于城隍庙有神灵降临，反倒并不令人惊讶。
毕竟那城隍庙，本身就是个供奉神灵的地方。
不等两人讨论，马泰健壮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买家到了。”马泰沉声通报了一声，侧着身子将一人让进院来。
进来的正是孟陵县二等幕僚史翔。
只不过这位之前还是卖家，转眼之间便成了买家。
史翔默默走进，将一个沉重的包裹放在地上，看向李献说道：“按照你的要求，准备了两份材料，都在这里了。”
顿了顿，问道：“需要帮你找个铁匠铺吗？”
匠工用的工坊，与一般铁匠铺不同，很多灵性材料使用普通铁匠铺的熔炉和工具，是无法彻底析出灵性和特性的。
但孟陵城中只有一位三等幕僚，是八品匠工，因此也只有一座相当粗劣的工坊，比普通铁匠铺也强不了多少。
李献却笑着摇头道：“不必，我自有办法。明日一早前来取货便可。”
史翔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点点头，没有多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刨根问底是交往大忌。
临走前，他迟疑一下，还是提醒了一句：“今夜尽量收敛气息，通星观中有强者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