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堕落与迟暮
到底是什么意思？！
赤贝子咬紧牙关，眉头紧锁。
它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羞辱。
杀意与恶念陡然滋生，而且速度快得不同寻常。
赤贝子悚然一惊，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不对劲！”
它自语一声，再次生出了远离此地、远离那个人族的想法。
它感觉已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意识深处悄然萌芽，并且正在影响着自己的情绪！
意识到这一点，赤贝子脸色一变，因为它深知意识和情绪遭遇干扰，这意味着什么。
这已是心灵控制的雏形和前置手段。
赤贝子本人便是个中高手。
想到自己控制过的无数目标，以及自己将那些目标压榨到死，或者折磨致死的经历，想到这些最终可能都会在自己身上重演，这头狈妖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再犹豫，它直接向李献发起了心控。
然而令它没想到的是，距离如此之远，对方又明显有所察觉、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它这次的心控竟如此顺利！
建立沟通、干扰情绪，狈妖心智播种、萌发、成熟、同……
最后一个同步的动作突然卡住。
赤贝子一慌，怎么会？
只要种在对方身上的那枚狈妖心智已然成熟，只要自己的心智与之完成同步，双方心智之间再无任何隔阂与对抗，便可直接控制那个阴险狡诈的人族，使其成为自己的奴仆！
然而就在这最后一步，犹如洪水猛兽一般的无穷恶念，陡然从对方内心深处奔涌而来，顷刻充塞了赤贝子所有的意识领域。
那种窥伺感也在这一刻由隐晦走向明示，一团冷淡的微光，像一只难以形容的眼睛，直接出现在了赤贝子的脑海里。
“不！！！”
赤贝子低吼一声，双眼瞬间通红。
同时映入他眼帘的，还有那个可恶人族依旧诡异的笑容！
赤贝子浑身剧烈颤抖，它对那个笑脸已然恨极，但同时竟又有几分恐惧。
这头狈妖死死咬着牙关，以仅存最大的意志力迅速收敛心神，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切断双方的沟通。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直接被一股外力掐灭。
然后，那团微光出现在它的视线中央，仍旧像一只眼睛般，淡淡盯着它。
赤贝子当即明白，是这只“眼睛”，阻止了自己切断沟通的尝试！
这头大妖呆愣在那里，已然无法理解发生的这一切。
此时裂缝四周，已经被数十头猛虎团团围住，梼杌子也在奋力压制着体内愈发狂暴的伤势。
它不断发出低沉的嘶吼，绕着那道撑开的裂缝不断踱步，却迟迟未能找到破局的方法。
虽然那裂缝只有不足十丈宽，即便是今日伤势极重的梼杌子，也可以轻松跃过。
但那裂缝之中不断散发出来的可怕气息，还是让它这头五品大妖望而却步。
虽然因为常年偏居一隅，限制了梼杌子的见识，让他无法认出眼前的裂缝，便是传说中只存在于冥界一角的深渊。
但本能的，梼杌子还是一眼便看出，那深黑无底的裂缝中，绝对藏着大恐怖！
不过，就在绞尽脑汁思忖之时，它突然似有所觉，扭头看向某个方向。
接着，梼杌子独眼之中瞳孔一缩，皮毛下的肌肉猛然绷紧。
它看到不远处，一堆废墟之上的赤贝子，不知何时变成了两个脑袋。
一个是正常化形之后模样，一个则从肩膀上斜长出来，又小又扁，鼻歪眼斜，正冲着那正常的人形脑袋大声咆哮。
那咆哮声不止是野兽的恐吓与震慑，而是狈妖一族的心控之术。
而那正常脑袋也在不断低吟，面无表情地冲着那残次品不断灌输某种意念。
双方你来我往，竟是毫不相让，那怪异丑陋的小脑袋，嚎叫之声愈发刺耳尖锐，而看似正常的脑袋，口中吐出的言语也愈发肮脏污秽。
这赤贝子竟然在自己心控自己！
梼杌子一时愣在当场，甚至忘了继续寻找那古怪裂缝的破绽。
这时，它看到赤贝子胯下的那个阉贼军官，正面容呆滞地一步步向前挪动。
骑在他身上的赤贝子却似毫无察觉，依旧在自我心控之中。
而且在它的另一侧肩膀上，一块血肉忽的隆起，被撑到晶莹半透的皮肤之下，血管疯狂蔓延滋生，一张扭曲脸庞的轮廓，竟缓缓浮现出来。
又是一个脑袋！
不仅如此，赤贝子的身体也像吹了气一样开始膨胀，鬼知道它的衣衫之下的皮肤，和身体内部，正在出现着什么样的可怕变化！
梼杌子终于确信了一件事——赤贝子已然堕落！
要不了多久，对方就会变成妖不妖、鬼不鬼的怪物！
想到这里，梼杌子竟然首次生出了想要退缩的念头。
哒，哒，哒……哒哒哒哒……
柳锯的脚步越来越快，即便背着三个脑袋、身体已经臃肿鼓胀如一头猪的赤贝子，他也像是空身一般，几个纵跃便跳过两头虎妖，一脚踏在深渊之眼的边缘，低着头，睁大双眼，透过深渊之门，死死凝视着脚下的深渊！
接着，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背着吵闹的赤贝子，纵身跳入裂缝之中！
李献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深渊自会接引它的信徒，间接帮助自己无痛解决一头五品大妖。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梼杌子。
彪妖在向后退。
一众虎妖也发现了这一点。
它们缓缓离开深渊之门的边缘，一步步围到梼杌子的四周，一双双虎目死死盯着它们的掌教，以及父亲。
彪虽是雌虎所生，却以食虎而成就，可以说它本是虎，却又生来便是虎的天敌。
一头凶悍勇猛、战无不胜的彪，通常也是虎王。
但一头重伤虚弱、斗志消散的彪，在众虎眼中，却是恨不能立刻搏杀吞食的死仇！
“吼！”
梼杌子也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朝着身前的两头虎妖怒吼一声。
那两头虎妖下意识后退，但很快便又迫近上来。
眼见四周的虎妖越聚越多、越围越近，梼杌子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它猛然前扑，一口咬住一头虎妖的喉咙，在一片燥热的腥风之中撕扯开了对方的咽喉。
一众虎妖见它重振威风，全都齐齐向后缩去。
然而梼杌子却不恋战，叼着那头虎妖的尸体纵身跃出包围，夺路边走。
以它的实力，只要逃出此地，这里无人能够拦得住它！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抹剑光划破天穹，直奔它的眉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