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献殷勤
晏娇先是倒了茶水给他喝，两人之间还是僵持的，晏娇殷勤的就像讨好主人的忠仆，慕淮冷的就像捂不化的一块寒冰，大概是真的难受，并没有过多拒绝晏娇的示好。
然后冷眼看着她让人烧了细炭，燃了地龙，换了窗户，修了大门，添了新茶壶用具，被褥一应换下，甚至还在窗前摆了张书桌，纸笔砚台都齐放。
干完了这一切，晏娇第一次觉得当首辅嫡女的好处。
太爽了，一句话吩咐下去，啥事不用干就全部解决了。
她现在得讨好慕淮，看人苍白的脸色逐渐有了血色，松了口气，然后才提着药道：“我去替你煎药。”
明珠听了这话都傻了，仿佛不认识面前的人一样，追了上去，慕淮听见两人在门口争执。
“小姐，你怎么可以替他煎药？”
“有何不可？”晏娇满不在乎，“不过煎药而已，没什么难的。”
“小姐……小姐！”声音逐渐远了。
慕淮坐在桌侧，身上还披着晏娇的大氅，显得脸色清冷苍白，这回，福娃娃成了他。
若真是有所企图，这企图也太大了点。
除了他这条烂命，他属实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供她求的。
晏娇走出去不远，明珠在耳畔吵的叽叽喳喳，她听的烦，将药包往人手里一塞：“我不去煎，你去吧。”
明珠本来还在劝，闻言长大了嘴怔愣道：“啊……小姐，你不煎了？”
晏娇摆摆手，伸了个懒腰：“不煎了，记得煎好了之后叫我，现在亲自端进去。”
有捷径不走才是傻子。
况且，慕淮又没有生三只眼，怎么知道是她煎的还是不是。
他又不是狗鼻子，一闻还一个准。
等药煎好之后，晏娇亲手端了进去，伪装成一副是自己亲手煎制的假象。
慕淮面色已经好了许多，他虽坐着，却自带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无端的就忍不住敛声屏气，晏娇把药放在他面前：“喝吧。”
慕淮垂下眼，看不出什么情绪，似乎是辨别这一碗药里又放了几十种毒药，是喝下去会烂穿肠肚而死，还是会七窍流血而死。
他眼里浮现出淡淡嘲意，端起药就一饮而尽。
晏娇：！！！
勇士！
她每次喝药都要蔫吧一上午，闭气喝水吃蜜饯，不敢呼吸生怕吐出来，慕淮一口气就直接灌下肚，真是……让人心生佩服。
慕淮等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一双细白嫩瘦的手在他面前摊开，掌心里放着蜜饯，抬头，是少女言笑晏晏的模样：“快吃吧，压压苦味。”
晏娇看他半晌没动静，还以为是苦傻了，顾不上什么害怕不害怕，捏着蜜饯直接抵在少年唇边——主要她现在心理也是二十几岁，看如今的慕淮，自带姐姐光环。
慕淮微微怔住。
他很少出现这么外显且明显的表情。
就像是明晃晃地露出软肋，叫人一眼就看清心中所想。
不过面前这个好像是傻子，将蜜饯往里一推，化不开的浓腻甜味。
倒是意外的能接受。
晏娇笑眯眯看他：“味道不错吧。”
慕淮依旧没什么表情，她也不气馁，之前她干过那么多坏事，慕淮没在她进屋之前立马赶她出去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求那么多。
晏娇环顾了一下四周，满意自己的杰作，点了点头，天色渐晚，她又唤了声“明珠”，很快就有一男一女陌生面孔走了进来。
晏娇介绍：“我看你这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你行动还不方便，男的女的我都找来了，你先用着，要是……”
“晏娇，”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慕淮，他的声音一下就冷了下来，“你有什么目的？”
晏娇傻了傻，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下意识就说出了真实的想法：“我想对你好。”
让你以后别杀我。
慕淮眯了眯眼：“对我好？”
晏娇立马点头，恨不得二指并拢耳边起誓聊表决心，只是慕淮明显的不相信，冷笑一声直接打断她：“我不需要，带着你的人走。”
晏娇本来滔滔腹稿都打好了，被这么一打断，顿时就和蔫吧的白菜，不管怎样，她讨好想要对慕淮的心是不变的，做了这么多，她大病初愈，未免也有些委屈，但又碍着要讨好慕淮这一要点，硬生生憋着。
“那你好好休养，若是没事……我再来。”晏娇考虑了一下，开口。
慕淮没说话也没同意，晏娇讨了个没趣，不甘心地冲他笑笑，转身又带着人离开。
很快近年关，晏府上下都忙着，连二房那边都难得忙了起来，许如玫执掌中馈，府中事物繁忙，到了最后，竟是晏娇这边最为轻巧。
等到了大年三十，府中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晏娇人长的娇小，今日又梳了两个双丫髻，未施粉黛倒是格外讨喜，从前她总是紧蹙眉头，阴气沉沉，要不就是动辄对人打骂，生生看不出半点少女心性。
明珠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真心实意地夸道：“小姐，你今天真好看。”
“走吧。”晏娇觉得今日的自己也甚为好看，提了一下衣裙，转身朝着前院走去。
晏家的年夜饭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在一起吃，就连以往板着面孔的晏旭下了朝之后眼角也挂了一点笑意，席间已经准备完毕，就等晏老太太入位之后则可开席。
晏娇在院外就听见了里面的欢声笑语，刚一进去，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还觥筹交错的气氛微微凝滞，随即是许如玫先反应过来，抱着英哥儿的冲她颔首：“大小姐来了。”
笑的温和，像是真心实意为了晏娇的到来而高兴，晏娇想到书里她的刻意笼络，原主本就从小失母亲，又因为许如玫的刻意讨好而心生向往，对她几乎言听计从，又在她的引导下性子愈发跋扈，目中无人，将人刻意捧高又重重跌落。
晏凝霜回过头，她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衫裙，衬得肤色愈发白皙，眉目间尽是楚楚可怜之色，展颜一笑：“姐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