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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道不同

书名:钜子本章字数:3332

  “工地上打工没什么不好啊。”

  周毅一脸坦然的答道:“干多少事情,拿多少钱,对的起自己拿的每一分钱。往大了说,我干的活儿就是建设城市的一部分。往小了说,这也算是一件切实的事情。”

  “有位长辈说过,现在已经不是琴棋书画、才子佳人的那个年代了。在如今的这个年代,得干点实事才行。如果干那些个根本上毫无意义的事情,还不如扫大街来的令人欣赏。即便是扫大街,也是真切的做出了点事情的。”

  看看宋如晦,周毅问道:“我这意思,你能明白吧?”

  “说这些话的那位,是一个很务实的人。”

  宋如晦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这样的人,我见过一些,但是现今就实在罕见了。那些话,的确不好让人接受,但是细细琢磨了,也是能得一些务实的人的认可的。”

  “至于你……”

  宋如晦看看周毅,“你对这些说法好像很认同……怎么着,难道你还真准备一辈子都在工地上打工么?”

  “倒也未必,走一步看一步呗。都是干点实事,没必要非得局限在工地上打工这一点上。”

  周毅看着宋如晦,笑了:“其实我挺想当警察的,缉凶惩恶,这是真正的对人有益的事情。”

  “警察可不好当。”宋如晦微微摇头,“你这学历要当警察,基本上没可能。除非你考个什么文凭去,兴许还有机会。”

  “这我知道。”周毅摆了摆手,“警察不行,消防也行啊,这个好像对文凭什么的没有硬性要求。前段时间我还看到消防队的招聘启示了,正琢磨着去试试看。”

  “救人于火厄,是好事,也是实事。”

  宋如晦微微摇头,“但是当一年消防警,能遇到多少次火灾?你抱着这样的想法去当消防警,可能一年到头也干不了多少救人于水火的事情,多半是些小事。”

  “小事虽然也是实事,但……”宋如晦看着周毅,正色道:“你做这种事情,空耗光阴了。既然是要做真真切切的实事,不如去做别的。”

  周毅道:“这也就是一个想法,还没定论。”

  看了看宋如晦,周毅道:“你这话也没说完吧?你说的别的,指的是什么?”

  “来帮我。”

  宋如晦不轻不重的吐出这三个字来,看起来十分的轻描淡写,“帮我做事。”

  “我帮你做事?”

  周毅摇了摇头,笑道:“我能帮你做什么?”

  “我手里有那么一点产业,各行各业都算是有些涉猎。”

  宋如晦说的不紧不慢,“你做事喜欢务实,不喜欢干那些务虚的事情,这没问题。我那些产业里,还真有些务实的事情。你随便选,选了哪个就干哪个。”

  顿了顿,宋如晦道:“如果你答应的话,不用担心别的,只需要对我负责就行了。除了我之外,你再没上司,不用受别人管制。平时要干什么,我都不会去管,会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

  周毅眨了眨眼,说道:“我就这一手磨砂除锈的本事还算靠谱,还有一手刷漆的本事,你用的着么?你还真就不怕我带着一群人不干正事儿,天天瞎胡混,把生意搞的乱七八糟啊?”

  宋如晦笑呵呵的:“今天不是小唐把你架在火上,你这一手字又怎么显的出来?真金总要火来炼,多把你往火上架几次,你的本事自然就藏不住了。”

  看周毅要说话,宋如晦一摆手,道:“就算你没藏别的,也真的再没别的本事,但我觉得凭你这做人做事的能力,应付个事情还是没问题的。一来二去的,不就能进入正轨了么。”

  “再退一步说,即便你把你选中的那件事情给干砸了,我即便亏损,也亏损的有限,完全能承受的住。但你要是没把事情给干砸,慢慢接住了局面,我不就是收获了一个大才么?”

  “能力不足这种事情,多半是没有够多的机会去尝试,失败一次就得从头再来,得不到磨练。这一点我不怕,即便你真的能力不足,我也能给你足够的机会去磨练,去尝试,早晚能把你培养出来。”

  顿了顿,宋如晦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啧啧……”

  周毅挠了挠头,“我问一句啊……老宋,你这是图什么?咱这就是下了几盘棋的交情,你这么干……啧,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人才难得。”

  宋如晦道:“现今这社会上,要说人才,人才市场里一抓一大把。但那样的人才……哈,在我看来,不过是说着好听罢了。”

  “你,是个人才。”

  “既然是个人才,又被我遇到了,那肯定不能轻轻放过。”

  笑了笑,宋如晦指了指一边放着的一叠隐约透出墨痕的宣纸,“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是你写了送给我的,姑且算是写我吧。我就不托大和曹阿瞒相比了,但在爱才这一点上,我也乐意学一学曹操。”

  “这……”

  周毅摇了摇头,“写这么一副字,还写出麻烦了。早知道这样,我就换一句话写了。”

  “换哪句话都没用。”宋如晦哈哈笑道:“网罗英才,也算是我的一个爱好,写不写这么一句话,又有什么关系。”

  端起茶壶为周毅倒了一杯茶,宋如晦道:“怎么样?”

  “嘿……”周毅摇头苦笑了一声,说:“您把我的话头都堵死了,看起来我还真没什么话好说,看起来是该答应下来了。”

  “不过呢……”

  周毅看看宋如晦,语调缓和,正色道:“这话我本来不想说,觉得那样面上都说的过去,不至于伤了交情。但你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我也得说点掏底子的真话。”

  “咱俩,”周毅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宋如晦,“做棋友,很好。没吃了吃个饭,喝个茶,也很好。但要我帮你办事,实在不行。”

  “不是我不想屈居人下什么的,不是那些个原因。问题的关键,在于咱们做的事情不同。”

  宋如晦微微皱眉,“怎么说?”

  周毅淡淡的说道:“吴行云去接我的时候,一个混混正要找我的麻烦,看起来还是很有点能量的那种混混。但是见了吴行云,连个屁都不敢放,被他一句话就吓得脸上没了血色。”

  “单凭吴行云一个人,说一句话,就能有这样的份量?最终不还是因为吴行云背后的你么。”

  摸出一包烟来,周毅向宋如晦稍稍示意,宋如晦微微点头,周毅这才把烟点上。

  抽着烟,周毅继续淡淡的说着,“这世界上,有光就有暗。一座城市里,有大马路,也有下水道。这种事情,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真要辩驳的话,磨破嘴皮子也辩驳不出个结果来。”

  “说的玄乎一点,就是你因为种种缘故做的事情,不是我所能接受的。即便我能认可这种事情的存在,能承认那些事情的存在有其必要,却也不意味着我能接受我自己去做这种事情。”

  看着微微叹了一口气的宋如晦,周毅微笑道:“老宋,我的意思,你应该能明白。”

  “哈……”

  宋如晦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说白了,不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么?我能听明白。”

  摆摆手,宋如晦道:“你这么想,那就罢了,我也不强求。”

  “是我不识抬举,还得请你海涵。”

  周毅一笑,为宋如晦倒上一杯茶,“以后该下棋还是下棋,该坑你钱还是坑你的钱,你看这不是挺好么?”

  宋如晦摇了摇头,端起茶来,“就惦记着那百十块钱了……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周毅“哼哼”的笑了几声,“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要是说五十快钱,我也就捏着鼻子认了。百十块钱……亏你敢说。”

  大厅外,曹愚鲁和吴行云站在楼梯口,彼此之间大概有个三五米远近。

  自从走出大厅之后,两人之间就没半句言语,就那么静静站着,倒也不觉得尴尬。

  曹愚鲁下意识的往旁边扫了一眼,却正对上吴行云的视线。

  这样的目光交错,在这差不多半个小时里发生过很多次,只是双反谁都没有做声,也没有任何表示。

  但是这一次却和之前不同了。

  曹愚鲁看看吴行云,咧嘴一笑,“你很想跟我过过招?”

  “难得见到你这样的高手。”吴行云应了一句,又反问道:“你不想?”

  “难得见到你这样的高手。”曹愚鲁把吴行云的话原样奉还,略顿了顿,又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算了。”

  “为什么?”

  “你我这样的,不分出生死,就难分出胜负。”曹愚鲁反问道:“你觉得呢?”

  “也是这个看法。”

  说到这,吴行云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惋惜“这么看的话,你和我之间,应该是没办法真正的分出胜负高低了。”

  “嘿……”

  曹愚鲁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就未必了。”

  “哦?”吴行云挑挑眉毛,望向曹愚鲁,“你这么想?”

  曹愚鲁微微笑着,却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你我各自心里清楚自己手里沾过什么,但是我心里清楚,我干的都是该干的事。至于你,那就未必了。”

  “一样是手里沾血,有什么区别?”吴行云盯着曹愚鲁,也在笑,笑意森冷,“你想试试,那就试试。”

  曹愚鲁的声音不高,“我干掉的,都是绝不能让他们继续活着的。每一个,都有该杀的道理,和私怨、利益无关。”

  “至于你么……手里沾的是什么人的血,我不清楚,你自己心里清楚。”

  “如果你手里沾过不该死的人的血,那你在我这,就是该被我收拾掉的人物。”

  “没弄清事情,也没有这个必要的话,我不会动你。但如果有这个必要,我又知道你到底干过什么……”

  曹愚鲁深深的看了吴行云一眼,“那时候,咱俩之间的胜负就能分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