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男爵与晚宴（二）
“这几天，我巡视了一下领地。”里奥男爵开口，脸上露出几分忧虑之色，“说实话，情况不太好。一些村庄经常受到盗贼的骚扰，两个镇子也时不时的被洗劫。商人很多都不敢来领地上做生意，只怕今年的收入又要少了。去年是两千多个银克利，今年的话，只怕连一千八百个银克利都勉强。”
李察不说话，只是继续看着里奥，想看看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在李察的注视下，里奥男爵终于说出他真正的目的来：“为了让领地安定下来，为了让秩序好一点，我决定多招募一些骑士和士兵。招募士兵的话，还好说，只要有钱就可以。但是对于骑士，光是靠银克利却不够，必须有让他们更动心的东西。一般来说，这东西是封地。不过现在领地中的封地太紧张，只能留给最忠心的骑士。因此我需要用其他的东西代替领地，所以……”
“所以？”李察道。
“所以！”里奥男爵深吸一口气，看过来颇为认真的道，“我亲爱的儿子——李察·安格列，我想让你给我打造两把锋利的骑士剑，就是之前你向我展示的那种，可以轻易砍断普通长剑的那种。我要用他来换取骑士的效忠，那样用不了多久，领地就能安定下来。”
听到这里，李察笑了，看向里奥男爵松松街道：“好啊。”
“真的，你答应了！”里奥有些惊喜，但李察紧接着的一句话，却让他的脸色快速变了。
“一把剑六百银克利。”李察轻声道。
“这……”里奥表情僵在脸上，喃喃道，“这……这太贵了，都顶得上领地四个月的收入了！”
“我制作的剑本来就贵。”
“那我给你提供铁锭，还可以让领地中的铁匠辅助你呢？只要你动动嘴就行。”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其他的铁匠？他们应该都不敢收费吧，我的男爵大人？”
“你……”
“你应该清楚，最昂贵的东西就是我动动嘴。”李察道，“如果我不动嘴，就制作不出你想要的那种剑。”
“我可是你的父亲。”男爵有些气愤的道。
“你不用生气，我的父亲大人。”李察面色如常，想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整整十五年，缓缓出声，“从三年前也就是我十二岁的时候，你以中断我零花钱的方式威胁让我中止一切实验的时候，我就和你说明了，我不会再花你的钱，我的所有生活开支都会自己赚取。
实际上，这三年来通过镇子上我开设的两家店铺赚取的钱，的确做到了这一点，并按照平均物价偿还了此前十二年你在我身上的一切花费。后来，你不允许我指挥城堡的士兵去做事。那好，我就直接招募了城堡第一守卫队，我亲自给他们报酬，让他们只听我的命令，当然名义上也听你的。
从某个角度来说，我并不欠你什么。我的父亲大人，我们是平等的，甚至还有点对立，这从三年前就开始了。所以，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要付给我等值的东西。提醒一下，你想要的剑是合金剑，科技至少领先当前这个世界几百年，一把三百银克利，换算一下不过才三万铜贝特，真的是够便宜了。所以，根本没有任何再讲价的可能。”
“但是现在我根本拿不出这些钱来。”里奥男爵表情有些不快的道。吐出一口气，看过来道，“就不能先欠着吗？我的儿子，你可是我的继承人，我承认三年前我做的可能有些不对，但是你注定是要继承我爵位的，到时候整个领地都是你的，难道还比不上三百银克利？”
“呵。”李察笑了，伸出手竖起一根手指道，“首先，我只是你的二号继承人。虽然从我小时候，比我大上五岁的‘亲爱的’哥哥——爱德华·安格列就按照传统离开领地，去他母系贵族的领地做骑士侍从、磨练意志去了。但是我很清楚，他才是真正的一号继承人，是将来的男爵，这一点毋庸置疑。”
“其次。”李察竖起第二根手指道，“其次，我也根本没有想过继承爵位。继承了，能干什么？埋头种田，低调发展，然后招募军队征服世界？可惜，我从来没有这么无聊的想过，我想要做的事情可比这个重要多了、也有趣多了。我想要做的事情，不需要继承爵位来拖后腿，所以我不会考虑、永远不会考虑继承爵位。”
“最后。”李察竖起第三根手指道，“我现在的做法，并不是因为三年前事情而报复，我又不是小孩子——小孩子才讲对错好恶，成年人只讲利益。我的原则是等价交换：你给我钱，我就给你剑。当然，如果你真的没有钱，也可以用货物抵偿。我的实验需要很多领地中没有的东西，稍后我会让露西给你列个清单，等什么时候你把东西帮我凑齐了，我就交给你想要的剑。”
男爵沉默，许久后才开口。
“好……吧。”里奥男爵回答，有些怏怏不乐，又有些无可奈何。目光看过来，看着他年仅十五岁的儿子，内心深处从很久之前就存在的不安，此时变得更加强烈了。很多个夜晚，他都会从睡梦中惊醒，站在主堡卧室的窗台看向侧堡阁楼上那深夜不灭的灯光，不停发问：这真的是我的儿子吗？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好了，没有其余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晚安，我的父亲——里奥·安格列男爵大人。”李察出声打断里奥男爵的思维，转身向着主堡大厅外走去。
就这个时候，男爵突然道：“等一下。”
“嗯？”李察停步，扭头看向男爵问道，“还有事？”
“我听说……”男爵深吸一口气，有些谨慎的组织着语言，“我听说……我这次巡视领地回来之前，你带着屠库他们在黑森林杀了一头熊？”
“嗯。”李察点头。
男爵看过来，想从李察这里得到更多的回应，但是没有，他只好再次问道：“杀的那头熊，是火熊对吧？是传说中，可是全身着火的那种熊，对吧？”
“对。”李察的回答还是一个字。
“唉。”男爵深深叹气，眉头皱起，脸上露出忧虑，忍不住的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