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死了如何见人
他人似在梦中，使出枯翅螳螂的招式。
也真是奇怪，只要沾到他边的人，都会被他古怪的招式所伤，没有人能躲得过去，无不是头破血流。
到后来，无人敢欺近他身旁，都远远地围着他，嘴里乱吆喊。
花聪敏见到，吃了一惊，心神稍忙，陶雪儿趁此功夫，连演几招，花聪敏胳膊中了一剑，闪到一边。
陶雪儿赶到肖月身旁，肖月还在乱砍一气，招式古怪之极，每一招都从意想不到的地方砍来。
“师兄，何处学来的好刀法？”
肖月听是师妹的声，他晃若如梦，但是这梦又似难以寻迹。
梦渐远去，只有呆呆然。
陶雪儿牵着他的手，往山上林里退去。铁岭山庄的人，尾随而至，紧咬不放。
从早上到现在，霭烟四起，天色渐昏。一整天水米未进，又连番恶斗，两人早累得上气接不了下气。
“师妹，你快自己走吧。我，我不怕他们。”
爬到半山坡，肖月跑不动了，他靠在一棵树上，嘴里说道。
“不行，上回就是因为随了你。才……。”
陶雪儿喘着气说道。话到这里，想起什么，忙止住。又说道。
“爹交待过，一定要保护好你，你绝不能出差错。我也不会离开你，除非我死了。”
陶雪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到师妹如此说来，肖月心里叹道。
“我忘记的过去，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惹了多大的祸事？”
“小子，你跑不掉了，前面就是悬崖了，看你跟哪里逃。”
穷追不舍的铁岭山庄十数人喝道。
肖月听见这话，心里一动。说道。
“师妹，你松开我的手，歇一歇。我们居高临下，他们不敢上前。”
陶雪儿听罢，想想也是，点点头，松开牵肖月的手臂。
“师妹，你长得好看不？”
肖月忽然笑问道。
陶雪儿一愣，她不明白，肖月在这时候为何冒这么一句调笑的话来。怕是吓傻了，哪里有好心情，怒道。
“你还有心情说这些，你师妹长得得丑，是个丑八怪。满意了吧。”
肖月听得陶雪儿发怒，心神悸动。
想象师妹又嗔又怪娇艳神情，跟笑道。
“其实师妹一定漂亮，让我想想，师妹是圆脸蛋，高鼻梁，大眼睛，脸抹胭脂红，嘴涂樱桃色，美过仙女，赛过桃花。”
肖月将脑海里想象中的师妹形象细细地说了一回。
“你，你还有心情说这些？”陶雪儿嘴里怒道，不过语气缓了许多。
女孩儿没有不喜欢被人夸奖的漂亮的。
“师妹，我是不是先连累了师傅，现在连累了师妹。”
肖月夸过师妹，轻声儿问道。
“师兄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没有连累任何人。你是天上地下，最勇敢最聪明的人，师妹为你死也值。”
陶雪儿柔声儿说道。
“师妹，他们攻上来么？”肖月站起身。
“别怕师兄，有我呢。我对付得了他们。”陶雪儿笑。
“好，师妹，我去前面等你。”肖月拨腿就走。
上山的路，陡峻难行，他索性扔掉了刀，手足并用。往山顶攀爬。
“师兄，别往前跑，前面是悬崖，你快回来。”
陶雪儿回头见肖月爬到山顶，正往悬崖边而去。心里大急。
“师妹，你走吧，师兄再不会连累你跟师傅了。”
肖月大笑，陶雪儿听罢，惊慌失措，追也来不及。
“师兄，不要呀，爹把我许配给你，你死了我怎么办？师兄。”
“那我就更不能害你了，师妹保重，只有下辈子娶你了。”
肖月一听，心头剧痛，几乎想停下脚步。
但他知道，世界的主宰承天宗，对他下了格杀令。他无力抵抗，也无处可逃，眼睛瞎了，还连带师傅师妹受累。他只有死了，师傅师妹才有一线生机。
反正是一窍不通的废人，活着也是个累赘。何况额头受到黑电之吻伤，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早死晚死，实无区别。
他嘴里哈哈大笑，不知是悲还是喜。
他终于一步踏了空。
前面，真的是万丈高的悬崖，铁岭庄的人真没有骗他。
他忽然想起那个奇怪的梦。
就似梦似真之间。
他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信。
梦与现实，倒底有何勾连。
“可惜，我始终没有能看清师妹的脸，人人都说师妹一般是漂亮的。我就不知道了。”
肖月心里叹道。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响。他张开四肢，脑子一片空明。
感觉自己就是一朵云儿，自由自在地飞翔。虽然心里有无数的不清不楚，无数的疑问，无数的爱恨。
都也来不及去想它，他跳下了悬崖。
他耳朵此时比什么时候都灵聪，甚至能听到风之细微处。
开始时候，下落的速度非常之快。那风声，犹如剑一般刮着耳朵，刺得耳膜都痛得厉害。
落后不是很久，身子仿佛滚落在一团什么软软的东西之上。感觉如正睡在床上棉被里。
肖月还以为在做梦，忙睁开眼，眼里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并没有什么，这下落之式也并没有停上。
只是因为跌在团棉花上的一顿的感觉，一种舒适之感似从未有过。
肖月死无可怕的心情，忽然泛生起对生的渴望。
对死的恐惧。
“天呀，我连我是谁？从哪里来？有无爹娘？都不知晓。
师傅长什么样？师妹长什么样？也都不知晓。
我如何去的献祭谷？那从天而降的梦是真还是假？师傅师妹瞒着我什么事情？这些我通通不知道。
师妹说我是天上地下最聪明最勇敢的人。我的聪明在哪？我的勇敢在哪？
我怎可以这般默默无闻地死了呢？这世界，对我来说，有那么多的迷团，我一无所知，我怎可就死了？怎可能就死了？”
“救命哪。”
肖月虽然知道，现在叫救命实在荒唐可笑。只是，这是求生的本能，嘴里也只能喊出这两个字。
他的手开始不停张舞狂挥，足开始不停乱踢胡蹬。把能动的地方都动起来，企图抓些什么，哪怕是一根丝线，也比手里空荡荡的要好。
只是他的身子依然在不停下坠，下坠。有如流星一般。
肖月此时方才想到，如此死去，似乎说不过去，以后还如何见人。
死了如何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