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新凤院
“啊!”傅棠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惬意的从床上醒来。
“少年郎,你醒了!”老汉眯着眼睛笑着对他慈祥的说道。
“老爷子,您咋起这么早?”傅棠穿好虎皮大袄,下了床来,坐到老汉身边。
“人老咯,对了,你还要去洛阳么?”老汉关心的问道。
“对啊!我要去祭奠一下娘亲”傅棠有些低落的说道。
“孩子,老汉劝你不要去了,我们这小小的村庄都有韩涛这般恶贯满盈、罄竹难书的恶人,更别说什么长安洛阳了,怕是吃了你还不吐骨头哦!”老汉担心的说道。
“老者,昨天没杀韩涛前,我觉得我师父给我说的什么除暴安良啊行侠仗义啊扶危济困啊都是一句话,我父亲对拯救天下的赤子之心完全不理解,自昨日后,我才方有领悟,自此洛阳,只是一个开始,为了这天下苍生,牺牲性命又如何?”傅棠坚定地说道。
“唉!老汉不知道啥是天下苍生,只知道苟活于世,便是万幸啊!不过老汉相信你会成功的,老天也会保佑你的,我们这个村的老人都相信你!”老汉激动地嘴角颤抖说道。
“为啥相信我这个傻小子啊?功夫差还愚笨不堪!”傅棠好奇地看着老汉。
“因为你有颗天性纯真的童心吧,我们感受到了你的善良、朴实,这份童心,估计现在的天下,没几个人有吧!”老汉看着前方感叹道。
“是么?嘿嘿!但愿吧!”傅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噢对了,我一个远方亲戚是渭水瓜州渡的渔民,你给他些钱财,他可以载去你凤阳,你再从凤阳转陆路,走上几日,便可以轻松到洛阳,这行程不仅快,而且安全,如果你一路走到洛阳,指不定要遇到多少山贼强盗。”老汉热心地说道。
“这样啊,谢谢老人家,”傅棠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道:“老人家,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您的名讳呢!”傅棠和老汉都以为对方只是自己的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知道姓什么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谁曾想到今结下这般缘分。
“老汉叫吴田!”吴田很久没给人提过自己的名字了,只当自己是活在人间的孤魂野鬼。
“老人家,我叫傅棠!复我大唐的傅棠!”傅棠自豪地说道。
“哎哟!少年郎,志向还不小么?”吴田笑了一笑道:“你出了这个山村以后,向着东南方向直走,跨过三座大山,再穿过东南方向的陶公柳林,你就能看见渭河,沿着渭河向下走上一个时辰,有一户渔民叫吴世,向他提老汉的名字,在给他点碎银子,他会载你到凤阳的!”
“傅棠谢谢老爷子!”傅棠恭敬地说道。
二人相谈甚欢,通过聊天对方一些慰藉。估摸着聊了有一个时辰,老汉给傅棠做了一顿饭,傅棠就要告辞,出门后村里的老人们都出来相迎。
“少年,这一百两散碎银子你拿去做盘缠!我们这些人拿了这么多也没什么用了!”吴田站在其他老人前面双手抬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有一百两碎银子。
“不了!不了!”傅棠推辞道。
“少年,你要是不拿!我们就这么一直站着,你要是忍心,你就别拿!”一个老太故作生气的说道。
“罢了!我手下了!”傅棠不好推辞,把盘子里的一百多两银子往包袱里塞,打开包袱看见里面有师父留给他几两银子。傅棠装好银子背上包裹跟众人道别,头也不回地出发了。
这一天是天高云淡、惠风和畅,傅棠按照老汉吴田所说的路线,从早上走到中午,终于走位了渭河边,这渭河二十多丈宽,水面波光粼粼、风平浪静,时而能看见鱼儿在水底游来游去,乐趣横多。
傅棠又走了一个时辰,行至瓜州渡,渡口旁边是一个茅草房子,房前的河上有一渔船,渔船上有一四十多的中年男子在撒网捕鱼。
傅棠估计那个捕鱼的人就是老汉吴田的远方亲戚吴世,傅棠赶紧走到河岸边。
“您是叫吴世么?”傅棠大声的喊道。
“是我!你找我有事?”捕鱼男子一边捕鱼一边回道。
“我是吴田老爷子介绍来的,想坐您的船去凤阳,不知道可好?”傅棠又喊道。
“吴田啊!”吴世停下手中活计,这才正眼看了一眼傅棠,“后生,吴田介绍来的也不行,现渭河上游就我一家有渔船,坐一次要五两白银,你有么?”
“有!”傅棠从荷包里拿出五两碎银子放在手里,给吴世看。
“好嘞!少年,你且等我忙完!”吴世说完再不理会,继续捕鱼,傅棠无奈,坐在河边等他忙完。
半刻钟后,吴世终于忙完,从渔船上上来,提着鱼篓走进茅草屋,把傅棠一个人晾在河边。
“后生,走吧!”吴世把门一锁,手里提着几条腌好的鱼,走到傅棠身边,伸出一只手向傅棠索要什么?傅棠先是一愣,看着吴世的手弯曲几下,这才心领神会,把早准备好的五两银子放在吴世手上。吴世拿到银子自顾自的往渡口走去,傅棠后面跟着。
“吴田老头子现在咋样啊?”吴世边走边问。
“唉!老爷子跟以前一样呗!”傅棠摇头说道。
“他命苦啊!早让他去剑南道,不听……”吴世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船,吴世摇着船桨,傅棠静静地坐在船上,斜阳照在河上,傅棠突然有一种天地逍遥任我游的感触,二人一船,轻泛河上,顺河而下,虽百无聊赖,确是“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的江湖快意。
夜幕渐渐降临,二人不知道在船上划了多久,已经是身心俱疲,又困又饿。
“后生,咱们再划一会就到凤阳了!”吴世疲惫地说道,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
“大叔,辛苦了!只是我腹中饥饿难耐啊!”傅棠摸着饿瘪了的肚子。
“早说啊!”吴世一手划船,一手从背后的蓑衣里扯出几条咸鱼,扔在傅棠的腿上,“吃吧!”
傅棠二话不多说,抓起来就吃,“这几条鱼不算钱吧?”傅棠忽然想了起来。
“不算,都在那五两银子里呢”吴世解释道,“我经常渡人从桃花渡到凤阳,每次行到半路都有人饿,所以每次渡人,我都带几条咸鱼,要不然等人下船就虚脱的晕过去了。”
傅棠几下就把咸鱼吃完,打了个饱嗝,看见远处的河两岸渐渐有了灯火,应该是快到凤阳了。
“后生,下船后,往前走上半里地,路边有个界碑,上面有凤阳二字,顺着路再走二里地,就是凤阳城了,到时候我也就不送你了,我要去亲戚家休息了!”吴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越划越快,没一会就到了渡口。
“辛苦您了,有时间提我问候吴田老爷子!”傅棠感激地鞠了一躬。
“走了!”吴世不知道划船划到哪里去了,消失在渡口附近。
夜色朦胧,万籁俱寂,只有月光如影随形的陪伴傅棠。走过半里路,傅棠看见了路边的界碑—凤阳,知道他离凤阳不远了。
路终有尽头,傅棠走过一个牌楼,就踏进了凤阳城内。
“都睡了?”傅棠边走边看,“这可怎么办呢?到哪里打尖住店啊?”傅棠一看街道两边的房子都紧闭大门。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更夫一边敲锣一边走,阴森的街道只有更夫一人。
“大叔!敢问您现在哪里还能打尖住店啊?”傅棠焦急地问更夫。
“你是外地人?”更夫拿起灯笼照在傅棠的脸上,仔细的看着傅棠。
“是啊!赶了一天的路,谁曾想这里睡的这般早?”傅棠抱怨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这个施行宵禁,除了新凤院现在还在开门,估计别的客栈都歇业了吧!”更夫笑着说道。
“新凤院?那里可打尖住店?大概需要多少钱?”傅棠仔细的问道。
“咦!那就看你需要什么找什么样的货色了!”更夫猥琐地笑道。
“货色?”傅棠根本听不懂更夫在说什么。
“对啊!你看哦,像姿色普通的最少要十两纹银,姿色中等要二十两纹银,这头牌么,你想跟她睡一晚上的话,要跟别家的公子哥竞标了,价高者可以跟花魁睡一宿!”更夫饶有兴致的说道,说的时候咽了一口口水,眯着眼睛,回忆起最近一次逛青楼,似乎是很久没去了。
“我怎么听着不像是住店的地方啊?”傅棠挠了挠头,疑惑地看着更夫。
“嘿!你这小子不会没逛过妓院吧?”更夫鄙视地看着傅棠。
“妓院?我还没真没去过,我师父那里能消磨人的意志,榨干人的精神”傅棠低下头羞红了脸,想起曾经读过杜牧的一首诗“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你懂什么啊你!想住店是吧,去城东的破寺庙,那里你想怎么住就怎么住!”更夫嗔怒到,说完转身就走了。
傅棠疑惑地看着更夫离去的背影,“我又没得罪他,怎么突然这个态度?”傅棠不知他的话打断了更夫猥琐地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