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苇席闹出的事儿
“妈，人家常燕是客套话，这你还听不出来吗？我若是真上人家哪里大吃一顿，那就真让人笑话了！”
常素芳回头，笑着对婆婆解释。
“呃？”
刘玉花闻言顿时不好意思的笑笑，也不敢再胡乱应承什么了。
“这是谁家的席？”
正好这时候，前头传来席贩子的高叫声，恰好解了刘玉花的尴尬。
轮到她们交席了，刘玉花连忙道：“你们聊着，我去看看！”
说完赶紧走过去对席贩子道：“这是我家的，记的是贺军鹏的名字！”
“贺军鹏……”席贩子重复着，在账本上找到贺军鹏的名字。
因为席贩子是熟人了，所以交席虽然有时候一个礼拜一交，有时候三五天一交，但卖席的钱都是每月席贩子交给村大队，让村长负责下发给大家的。这样有点秩序，席贩子也不会因为交席的村民太多记不过来，而把苇席的账记乱了套。
这不是小事，因为这席贩子就曾经有一次因为记错了人名，差了账，差点弄出了人命。
那还是两年前，村东头的常良伟媳妇交了五领席，结果席贩子给记到了村西头的常伟良头上。
常良伟常年在外地打工不回家，怎么赶的那次他回家赶上一个月头领苇席钱，结果算来算去都少五领苇席的账，他就犯起疑心病了。
倘若打着个别人也就罢了，可偏偏西头常伟良媳妇又是个爱贪小便宜的，账上多了五领席钱，她蔫不吭声就给领走了。
常良伟琢磨不透，干脆留在家里监视起自己媳妇来，这一监视不要紧，好死不死就看到媳妇儿跟常伟良说了几句话。他暴脾气一来，登时就闹了个天翻地覆！
可怜她媳妇儿平白受了冤枉，却有苦无处诉，一时想不开竟然悬梁自尽了！幸亏常良伟回来的及时，否则一条人命就这么交代了！
常良伟媳妇醒过来后也回过味来，死活要叫人去查账证明清白，常良伟没辙了，又怕媳妇儿再寻短见，于是到村大队找了村长常广兴做证人，又叫来席贩子，一起去了常伟良家。
结果这一查不得了，常伟良家就真的比以前每个月都多领了五领席钱。常良伟媳妇登时就傻了眼，眼见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时就哭着要撞墙，幸亏众人七手八脚一阵阻拦这才劝住了她。
可常良伟媳妇却一个劲儿嚷嚷着没脸见人，哭的要多惨有多惨，还扑通给常广兴跪下来，说请村长主持公道。如果要证明不了清白，她跟常良伟也过不下去了！
那时候可把常广兴给挠头坏了，因为这常良伟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这要和媳妇儿离了婚，可不就妻离子散了吗？
就在那时，常广兴无意中把这事告诉了女儿常素芳，常素芳听了，立刻给父亲出了主意，说这问题一定出在席贩子和常伟良媳妇身上，让父亲去查这两个人。
常广兴起初不明白，常素芳便说，账差了，第一个可能是记账的记错了，第二个可能就是领钱的白领了。
这年头家家缺钱缺的要死，有白给的谁不要？说不准就有哪个贪小便宜的白领了钱不吭声呢！
常广兴一听女儿说的还真有道理，立刻去问了常良伟媳妇和常伟良媳妇这一个月交席的时间，又查了席贩子的账本，发现果然跟女儿说的一模一样，席贩子把常良伟媳妇的五领席给记在了常伟良身上，而领席钱时，常伟良媳妇因为贪小便宜便隐瞒下了多领钱的事。事情倒这儿才终于真相大白。
证据确凿，常伟良媳妇终于低头认错了，不仅赔给了常良伟家双倍席钱，还亲自到村大队喇叭里给常良伟媳妇道了歉，而席贩子也因为自己的疏忽险些酿成大锅，内疚非常。亲自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上门赔礼道歉，并且也赔偿了他们五领席钱。
常伟良媳妇儿贪小便宜，因小失大，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席贩子也警醒了。于是找上村长常广兴，想让村长帮他想一个更可靠不出错的办法。
常广兴一时也想不出能有什么办法解决，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一档子什么奇葩勾当。
今天碰见个贪小便宜的，明天再来个挑弄是非的，那可真是搪不清了！
正好常素芳也在，就给父亲想了一个办法。让村民日账月结，每交一次苇席就到村大队登记一回，户名，数量，价格，总金额都写清楚，最后签上字，不会签字的就摁手印。
然后苇席钱席贩子会每月提前交给村大队，然后由村大队下发给村民。因为大队上至村长书记下至委员，都极其熟悉每个村民，所以以后就不会出现记错账的事情了。
自从实行了这个方法，这两年来苇席钱再没出现过一次差错。
“这个月一共交了三回了，第一次四领，第二次八领，第三次十二领，这次是多少？”
席贩子老周一边清点数量一边查看着苇席质量。
“这回十二领。”刘玉花连忙回答。
“十二领？”老周一听，忍不住惊讶的抬头看向刘玉花：“贺大嫂手脚越来越麻利啊！一个礼拜竟然织出了十二领苇席，顶天了啊！”
老周这么一嚷，其他围观的人也立刻将注目的眼光投了过来。
“十二领？不可能吧？这贺大嫂子能有这么手脚麻利？”
“就是啊，他家三个孩子，她男人又没了，她这又当爹又当妈的，一天不知道多少活计，居然还能织出这么多领席？”
“嗨，你不知道他家大儿子刚娶了媳妇儿吗？指定是儿媳妇帮忙呗！”
“可拉倒吧！他家大儿子媳妇儿可是村长家千金，结婚那天我还去吃大席了！人家是什么身份？饭碗不端到手里都不带吃的，她会做那种粗活？”
“嘎？是吗？”
“可不是？你们没听说过吗？村长家的闺女长的漂亮，穿的很洋气，听说她一件衣服就顶普通人家半个月的生活费了！”
“不能吧？这是不是太奢侈了？”
“村长夫人死的早，膝下就这么一个闺女，可不就宠上天了？”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因为贺家这顶天的十二领席，引起了轩然大波。连带的七大姑八大姨恨不得将常素芳的祖宗十八代都刨清楚！
常素芳自然听到了人们的窃窃私语，瞥了眼常燕道：“对不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有事儿就不陪你了！”
说完，一扭头，拨开人群找婆婆刘玉花去了。
“哎……”
常燕伸出手，想叫住常素芳打听清楚心中疑问，可她也知道常素芳不想搭理她，于是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这次回来可算是学成归来，本打算通过常素芳说情去常有安的身边当个会计，不过看样子是要泡汤了！
她就纳闷了，不过几个月不见，这中间到底发生什么事？常素芳怎么突然就变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早就扔下手里的活，跟她一起下馆子去了！今天这事儿，可真是邪门！
常燕想了想，转身出了大队，往村里的大联社走去。
常素芳这里不通，她可以去找常广兴，侄女回来看望看望叔伯大大那是天经地义的。她要是买些礼物拿过去，常素芳也说不出什么，从常广兴嘴里说不准就能套出点什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