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狱中自杀
沈栀夏天不亮就离开了别墅,一声招呼都没有打。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二楼窗口有个笔直的身影一直目送着她的离去。他掏出了手机,声音冷得如同从地狱中升起:“消息可以发出去了。”
天方泛起了鱼肚白,迎面而来的风带着清晨的凉意。沈栀夏轻拍着脸颊,让自己清醒些。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去找谁。这偌大的城市,竟然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给她归属感。
沈栀夏茫茫然地在公园的秋千上坐下,太阳已经出来了,柔和的光辉洒满了大地。过往的行人脚步匆匆,唇角依稀都弯着相似的弧度。
新的一天开始了,又是光明和希望的一天。然而,她只觉得眼前的路都是灰暗的,看不到任何方向。
爷爷、爸爸……
沈栀夏蠕动着唇,从未有过的无力。然而这个时候的她根本不知道,人生根本没有绝望,只有更绝望。
“这位沈小姐还真的是好手段,还以为沈家落魄了,结果转眼就翻了身。”
“你还别说,这位可是第一名媛呢,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左二少那种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婚事到底会不会有个好结果还得另说。”
“哎哟,你这纯属嫉妒。看,郎才女貌的,多般配啊。”
“也是,咱们这些小市民看看热闹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断断续续的话飘入了沈栀夏的耳畔,她微微蹙眉,有几个敏感字眼让她上心。
沈家、左二少……
沈栀夏霍地站起身,跳下了秋千。一阵微风把那份被行人遗落的报纸卷起,吹至她的脚边。
她不经意地瞥了眼,如遭雷击般僵硬在场。头版上登出来的新闻,几乎是沈栀夏立刻红了眼。垂于身侧的手颤抖着,连张报纸都拿不稳。
那标题简单粗暴:“恭贺左擎墨先生与沈栀夏小姐喜结良缘。”
这是本市最大的传媒公司旗下的本土日报,传播率极为广泛,消息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换言之,全市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她沈栀夏,嫁给了左擎墨!
然而事情还没完。
急促的铃声骤然响起,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呆呆地应着:“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机械地响起,不带任何感情地复述着:“沈栀夏小姐你好,这里是X看守所。你的父亲于今日上午7时在狱中……”
那人说的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很清楚。可是那组成的话,却让她懵了。她的面容血色尽失,她哑声道:“你在说什么?”
虽然不耐烦,但是那人仍然尽责地重复道:“你的父亲于今日上午7时在狱中自杀了。”
语毕,电话那头直接挂了电话,只余下了嘟嘟嘟的忙音。
沈栀夏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下,她只觉得头顶一阵天旋地转,让她几乎撑不下去了。
她死死地咬唇,踉跄着往前走去。不,她现在还不能倒下!
她拦下了车,直奔监狱所而去。
沈父的音容笑貌如同走马灯般,不断在她在脑海里回放着。她掩面,失声痛哭。
这一段路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可是沈栀夏没有想到的,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见父亲最后一面。
看守所的人冷漠地挡住了她:“不好意思,没有人担保的话我们是不能放行的。”
沈栀夏红了眼,悲痛道:“我接到通知,说是我的父亲去世了……”
穿着管教制服的中年男子双手抱胸,轻蔑道:“是啊,这年头的贪官污吏一点儿担当都没有,还没判刑就做了逃兵。”
“请你放尊重点!”沈栀夏气得发抖,那是她最敬爱的父亲,她不允许别人这么说!
“是啊,人都死了,还管他什么身后名。”另一个管教挂着虚伪的笑容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沈小姐节哀顺变,这法律之外还有人情的,你要看你父亲一眼还是可以的。”
搭在肩上的爪子却是顺势往下,在她的背部游移着。她紧抿着唇瓣,闪电般地伸出手,拧下了那只胳膊。
管教疼得骂娘,一个耳光就要往沈栀夏白嫩的小脸扇过去:“臭娘们,给脸不要脸!”
沈栀夏往后一闪,轻巧地躲开。她冷着脸,厉声道:“我要把我父亲的尸体领走!”
那是一股来自于上位者的气势,那睥睨众生的眼神,把众人都镇住了,根本就忘记了眼前人不过是一没钱没势的平民百姓。
然而这也就只能暂时唬唬人,想要突破重围见到沈父,却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马上的,便有人反应过来了:“沈小姐好大的口气。可是我告诉你,今天别说是要领走尸体了,你连你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那就试试看。”沈栀夏倏然一笑,清冷如莲。
既然不能进去,那就只能硬闯了!至于会有什么后果,她不在乎!如果连最爱的父亲都不能好好安葬,她枉为沈家女儿!
谁都没有想到娇滴滴的大小姐真的会动起手来,更加没有想到这大小姐身手还不错。在短时间的错愕下,他们便落了下层。
沈栀夏以一敌三,利落地出拳踢腿,专门往刁钻的角度去。她的身手足够灵活,竟是让三人吃了不少苦头。
被惊动的所长在一行人的簇拥下匆匆赶来,眼见着自己属下居然那么狼狈地躲着女人,毫无还手之力。他额上有青筋跳起,大喊着:“住手!沈栀夏,你可别忘了,你爷爷还在这里!”
挥出去的拳头堪堪僵在了半空中,所长阴森森地补刀道:“我们这里,有一百种不重样地折磨嫌疑人的方式,不知道沈老先生能承受多少?”
“你们敢动用私刑!”
“呵呵,这一点沈小姐放心,我们可是文明人。”所长老树皮般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沈栀夏想起曾经听说过的这些人的手段,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紧抿着唇瓣,终于屈服了。
见沈栀夏总算安静了下来,所长以眼神示意他们赶紧地把沈栀夏抓起来。“沈小姐,这看守所并不是你沈家。下次记得,按照正规的手续过来。”
她低垂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她所有的神色。所长手一挥,示意管教们把沈栀夏带出去。
她被一左一右地压出了看守所。走到门口之后,那个在她手里吃了闷亏的管教一把抓着她的头发,恶狠狠道:“哼,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这些常年在黑白最后一线混迹的人员,是半点儿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那力道仿佛要把沈栀夏的头皮都撕下来了,她疼得小脸都扭曲了,就是一声疼不喊。
“够硬气啊。”那人手一推,把沈栀夏推了出去,用力关上了铁门。“沈小姐,好走不送了啊。”哼,要不是上头有交代,但凡沈小姐再次过来的时候不能通融,但是必须客气,他们才不会这么好脾气!
沈栀夏万念俱灰地站起来,望着眼前这栋阴暗的看守所。父亲的尸体没有办法领出来,后事都不能办……爷爷还在他们手上,她不敢硬闯,生怕他们为难身体已经不再健朗的爷爷。
她仰着脖子,不让眼泪掉下来。
沈栀夏,你不能哭。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你没有资格哭。
她咬了咬牙,抹去了眼角溢出的透明液体。
她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父亲不可能无缘无故自杀的,她上次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自杀!一定有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事情刺激了他!
一想到这里,沈栀夏用力地拍着铁门,不断地呼喊着,试图引起看守所那些人的注意力。
听到动静的管教不得已跑了出来,一见还是沈栀夏,脸色都臭了:“怎么又是你?”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看到美女确实是好事儿,可是看到这种一身麻烦,而且不能惹的美女,绝对不是件令人看开心的事!
“大哥对不起,我刚刚太冲动了。”有求于人,沈栀夏不由得放软了嗓音。
软糯温柔的女声,让对方的态度也变得稍稍友好了一点。他不耐道:“你父亲的事情我们做不了主,沈小姐在这儿浪费时间是没有用的。”
她连声道:“不是的,我只是想向您打听件事。”
管教嗤笑:“什么事儿?说出来,哥绝对不帮你。”
沈栀夏已经来不及去计较管教的态度,她急急地说着,诚恳地望着管教:“大哥,这些天都有谁来看过我父亲?”
这眼神到底让管教舒服了些,他哼了声,还真的认真回想了一下。“这种双规下台的,除了沈小姐你,也就只有左二少了。”
左、擎、墨。
沈栀夏的指甲已经深深掐入了掌心。他们明明无冤无仇,为什么左擎墨要这么对她!不过是想要利用她报复冷殇儿么,为什么还要让连累她的父亲!
沈栀夏疯狂地笑着,那模样吓了管教一跳。他琢磨着,到底还是没有告诉沈栀夏,还有一个神秘人偷偷来看望过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