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月夜袭营
呼！
营地里，烟长老猛然睁开双眼，腾空跃起，立在院中假山上，嘴里一口烟吐出，烟雾缭绕：“戒备，有人接近！”
城主府护卫皆是精英，听得命令，全部翻身站起，围成一个圈，将数位老医师护在其中。
微风吹过，火堆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四周一片死寂。
几名医师四下张望着，却什么都没发现，禁不住面面相觑：“烟长老，您不会是听错了吧？”
“哼，藏头露尾的鼠辈！”
烟长老没有理会他们的质疑，手里冒出一缕黑烟，似缓实疾，往房顶射去。
“哈哈，老烟鬼，警觉性还是这么强啊！”
长空中忽地响起一声大笑，一个老头从屋顶上飘然落下，只见他体格精壮，面色红润，比起病殃殃的烟长老来，可谓天壤之别。那老头左手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右手微微举起，指间一簇烟雾萦绕，正是烟长老发出的黑烟。
“是你！”
烟长老见得此人，浑浊的双眼微微一眯，枯槁般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没错，是我！”
山羊胡老头右手一抖，指间黑烟如利箭般射出，速度比之方才，有快无慢！
烟长老脸色一变，黑袍一挥，腾空而起，脚下黑烟所至，假山支离破碎。
他落地站定，死死盯着山羊胡老者，声音越发嘶哑：“薛公影，你不在大公子座下纳福，来这里做什么？”
“薛公影？”城主府的三名老医师脸色大变，“大公子座下，来去无形，杀人无影的薛公影？”
薛公影仰天大笑：“正是老朽，怎么，此处你们能来，我却不能来？不出城也就罢了，既然出了城，你们就别想回去。”
“这是大公子的意思？”
烟长老沉声问道。
薛公影笑着摇摇头：“老烟鬼，念你修行不易，不如投入大公子麾下，与我共事？大公子手下资源丰富，超乎想象，你我当初同为一流高手，如今我已臻至绝顶数年，你却还在原地踏步，可见一斑。大公子说了，你若投诚，保你突破到绝顶之境，得一丝机会冲击先天，踏入武道，这可是万千武者梦寐以求的机遇！”
此话一出，众皆变色，保证突破到绝顶，这可是下了血本了！
武术是武道的基础，无数灵根不佳、体强神弱、精神不振者，无法感悟道韵、直接修真，便先修习武术，强健体魄，振奋精神，巩固基础，以体悟道韵。
很多道路不入道，便手无缚鸡之力，武术则不同，即便它只是基础，即便它没入道，也能令人变得强大，只要刻苦修炼，便能有所得，在修道者不出的俗世，足以笑傲一方，因此流传甚广，便是一些灵根非凡者，也兼有修习。
武术境界分为武徒、三流、二流、一流、绝顶，越往后修炼，越是艰难，练到一流，已算百里无一的高手，而从一流破入绝顶，更是万里无一，若想用资源堆砌突破，所耗之多，没几人有此财力，因此大公子放言保入绝顶，实乃下了血本。
最重要的是，若是踏入绝顶之境，便有机会感受道韵，踏入先天，正式跨入武道门槛，超脱俗世。
虽然道韵难悟，无数绝顶武者止步不前，进不得先天，无法由武术入武道。
但只有踏入绝顶，才有这一丝机会，因此，大公子开出的条件，可谓是天大的诱惑！
几名老医师心都提到嗓子口了，惊疑不定地看向烟长老，若是他叛变，城主府这边，将再无抵抗之力。
“如若在下不肯……”
烟长老面无表情。
薛公影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指向烟长老身后众人：“如若不肯，便和他们一起，葬身于此！”
烟长老咧开嘴，露出怪异的笑容来：“承蒙大公子厚爱，但城主于我有大恩，不敢相叛！”
“好好好！好你个老烟鬼，既然你泯顽不灵，却怪不得我了。”
薛公影气急而笑，一挥手，屋顶上跃下一群黑衣人，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
篝火在风中肆意地挥洒着火星，场内气氛渐渐凝重，明晃晃的刀剑在火光映照下，透着寒光。
烟长老深吸一口气，周身烟雾“咕噜”一声钻进他的鼻孔，肚子忽地鼓了起来。
这是他的一门绝技，叫做“大漠孤烟”，一口长烟吐出，顿生云雾，其中暗藏杀机，威力非凡。
薛公影却是动也不动，只静静看着烟长老动作，一声冷笑：“老烟鬼，你可别忘了，你喉咙上还有着伤疤，能承受住大漠孤烟的负担吗？”
烟长老动作一滞，干枯的眼珠眯了起来，拉下高领，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这是秘事，你如何得知？莫非当初趁我大战，无法分心时，偷袭我的人，是你？”
薛公影得意的捋了捋山羊胡：“当日，若非大公子存有念想，想要收服你，你还有命在？”
干枯的面颊抽了抽，烟长老当年与人大战正酣，被蒙面人偷袭，一指封喉，抢回城主府后，府内医师束手无策，承蒙唐老医师救治，方才捡回一条命，如今仇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
“既然如此，今日一战，有死无生！”
他低吼一声，鼓起的肚子咻地一声缩了回去，浑身上下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肌肉如充气般膨胀，转眼间就从一个干瘦老头变成了精壮老汉。
薛公影脸色一变，掠过一抹意外：“不曾想，老烟鬼你大难不死，功力不退反进，竟是进入了绝顶之境，难怪你能抵住诱惑，拒绝大公子开出的条件。”
“不过，纵是绝顶，也分高下！不到先天，你敌不过我！”
薛公影轻喝一声，体内气力澎湃，地上尘埃无风自动，如漩涡般流转，他在绝顶境界沉浸多年，而烟长老才入绝顶，因此自信烟长老敌他不过。
两位武术绝顶高手对峙，气势挤压，周边护卫和黑衣人都已达二流境界，却也抵抗不住，纷纷避退。
大战一触即发，空气都似乎凝固，正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一男一女，男的气宇轩昂，虽着装朴素，却别有一番气度，女的一袭白裳，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立在那里，甚至将那皎洁明月也比了下去，这二人，不是外出观江的言景行、黄清猗是谁？
见得众人视线纷纷投来，言景行茫然立在门口，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直觉情况不对，院中猛然间多出了一拨人，剑拔弩张，分明是来者不善！
“你们继续，我走错门了。”
他拉着黄清猗就要走。
“哎！言医师，小心外面有埋伏！”
一个老医师伸着头喊了一声。
言景行瞪着那老头，咬牙切齿，有毛的埋伏啊，有埋伏自己还能走得进这院门？这个老医师是专门来坑人的吧？
早知道就听黄清猗的建议，再逗留片刻，看看风景，那时候再回来，估计都打完了。
容不得他多想，院内僵持既已打破，瞬间生起一片喊杀声，激烈地厮杀起来。
薛公影身子一闪，如诡影般掠向烟长老，伸手一指，其指黝黑如墨，竟生出淡淡光泽，烟长老侧身避开，他怕两人相争，波及医师，于是脚下一跺，地上绽开一圈尘埃，腾身往院外跃去：“来外面打！”
“来就来！”
薛公影知道他心中算盘，但手下黑衣人实力更强，逼开烟长老，却也不亏，于是飞身直追。
两个高手先后离场，院内只剩黑衣人和城主府护卫激战，护卫人少，好在武艺不弱，一个个拼死抵抗，黑衣人一时倒也拿不下。
“走！”
言景行见机，正要拉着黄清猗逃走，不料已有黑衣人瞧见，转身几步追来，明晃晃的大刀迅捷无比地砍下。
刀光晃得言景行心头发虚，他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虽和萧丰学了点基础，但毕竟没有实战过，不知自己能不能躲过此劫。
好在他天生胆大，事到临头，反倒冷静下来，知道此时万万不能转身逃跑，否则就是把背心亮给别人，将毫无抵抗之力。
“言医师，小心啊！”
那坑人的老医师大喊一声，神色间满是悔恨，方才不该叫住言景行二人，害得他们将殒命于此！
“小心！”
刀落如风，眼看言景行将被一刀砍死，老医师们别过头，不忍再看。
言景行没有理会他们，将黄清猗护在身后，死死地盯着黑衣人和砍落的刀。
体内灵力运转，下丹田中一缕红光生起，他看到了黑衣人狰狞的表情，嗜血的眼神，他看到了持刀的手，肌肉结实，满是老茧，他看到了明晃晃的刀，带着刀光，挥斩而来。
全神贯注间，忽然，他感觉身边的喧闹都离去，整个世界都宁静下来，那砍落的刀变得无比缓慢，刀势的变幻，运行的轨迹，竟仿佛悉数了然于心。
顾不得多想，他一步抢上前，右手穿过重重刀光，劈手打在黑衣人手腕上，而后手一转，顺势将刀夺了过来。
“啊！”
一声惨叫响彻庭院。
“言医师，唉……”几名老医师长叹了一口气，往院门口望来。
“什么！这？”
几人灰暗的脸庞，忽地像打翻了的颜料盘，变得五颜六色，煞是好看，而后便是狂喜。
只见院门口，那狰狞的黑衣人，一脸痛苦的握着手腕，惨嚎不已，而那明晃晃的大刀，却握在了言景行的手中。
“好漂亮的空手夺白刃！”人群中传来一声赞叹，众人闻声看去，却是一直闭目养神的唐老医师睁开了眼。
“空手入白刃？”
众人惊愕，要入一个二流高手的刃，这人至少也得是一流高手，难不成这个貌不惊人的言景行医师，竟是个一流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