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投桃报李
“蠢才,用风术开篇第一句早就告诉过你,风无形无相,风符已成,又怎会显形。”华胥解释来得很快,但随即露出了本相,“我华胥倾囊相传,就是傻子也能画符成功,何况你比傻子强那么一点儿。”
华胥先前将青云符履说得神妙无比,鱼颂一直不信在普通鞋上画些符便有这种功效,眼前华胥既然说成了,自然先穿上验证,哪里会浪费时间和他争辩,急忙坐地穿上鞋子,感觉没什么异常,站起时稍一用力,身子却直蹿而上,跳起三尺多高,鱼颂心里惊讶,一边走路感受华胥所说的“如踏青云”的感觉,一边心里对鱼颂说:“这就是如踏青云?感觉很普通吗?”
“你以为你什么感觉我还不清楚?不过所用原料尽是平平无奇的东西,若是用质量上等的原料制鞋,真有缩地成寸的能力。也就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才觉得这种货色神妙,不过华胥出手必有不凡,何况所用符笔是鹿毛制成,它确实有些神妙之处,你老觉得我吹牛,我偏不告诉你。”
双方透明程度不对等,鱼颂有什么想法,华胥立刻就能知道,但华胥的想法鱼颂却毫不知情,只有华胥想让鱼颂知道的才以意念告诉鱼颂,鱼颂对此一直很是不满,但眼下他也不想追问,再说追问了华胥也不会告诉他,反而让华胥更加得意。
鱼颂穿着青云符履走出屋,才发现已经是星辰满天,自己在屋中呆了两个时辰了,但这符水制成后随时间流逝效用递减,六个时辰后已经没有任何功效。华胥从鱼颂那里知道十娘身子弱,在家做鞋变卖,存了八双鞋,这也是华胥选择做青云符履的原因之一,本来依华胥的意思是把那七双鞋提前取了来,一并制成青云符履。但鱼颂不太相信华胥,非要先试验制成第一双再说,华胥对这件事很不满,因此今晚一直讥讽鱼颂。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但明天再做符水已经失效,只能今晚连夜赶工。鱼颂心知白天说错了话,晚上本想在胡二饼家凑合一晚,如今也只能赶回劳什家。
再回来也不划算,鱼颂将符水、符笔带在身上,便往劳什家赶去,青云符履确实不错,他一天只吃了一顿饭,身上没什么力气,虽然落脚慢而无力,但每一步跨出就是四尺有余,好像踩着高跷走路一般,去得飞快,却不知晓他离开没多久,便有两个人摸进胡二饼家,悄悄查探了一番,也没取走什么东西,就赶回了胡福家。
劳什给鱼颂留着门,厨房还有余火温饭,鱼颂顾不上吃饭,取出十娘做好的鞋子,点着油灯,下笔如飞,用了半个时辰的工夫画好了八双鞋,看着最后一双鞋的符文消失,才心满意足地丢下笔,却觉不对,一看笔前的鹿毛已经只剩很短的一截。
“画符其实是集万物之灵气取天地间灵力,鹿毛的灵气已用尽,自然化成灰飘散,有什么古怪。”华胥仍是一副“你很白痴”的说法,鱼颂却发了愁,看来以后对鹿毛之类的物事需求不小。
他熄了油灯,便开始吃饭,劳什一直没出屋,估计也因为鱼颂的话生气,鱼颂一边吃饭一边盘算接下来的安排。劳什太过于老实,这些事还是不宜让他知道,明天得先去卖了鞋,再买些鞋继续做青云符履,需求数量太大,若让十娘做非累死这病秧子不可。
吃完饭,鱼颂摸黑收拾行李,准备明天去县城卖鞋,镇里有胡半镇在,他总觉得不踏实,正想着手上摸到一块硬梆梆的东西,却是一个烙饼。
鱼颂一怔,想起这是昨天假胡二饼递给自己的,但从形状、颜色上看是胡二饼做的,自己这几年也不知道吃了他家多少个饼,但这肯定是最后一个了。鱼颂鼻子一酸,从床底取出一个木盒,打开盒子将饼包好放进去,盒子里是父母生前的遗物,留个胡二叔的念想也好。
鱼颂不愿见到十娘,第二天一大早便起床出门,出镇时经过老谢家,看他屋中已有灯火,倒是起得挺早。鱼颂心中一动,自己制青云符履对动物毛发需求甚重,昨夜还想着以后要和老谢搞好交情,以后要取些山羊毛、鹿毛之类也容易些,眼下倒有个好时机,便从背囊中取出一双鞋,走进老谢屋里,老谢正在收拾东西,看到鱼颂脸色一黑,问道:“你个嘴没把门的来我家做什么?”
鱼颂险些想转身就走,但脑海许多事情一闪而过,仙霞宗臭道士始终盯着自己,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挣钱或变强,结好老谢的好处自不用说,而且双方也不是什么生死仇怨,只是互相看不顺眼而已,心里挣扎片刻,终究是强忍怒气,堆起笑容道:“谢大叔,昨天劳什从你这里拿了些鹿毛做偏方,我们也没什么东西好感谢的,只能还送你一双鞋,聊表寸心。”说着将鞋放在地上,勉强笑了笑,不愿在这里多呆,转身就往外走。
“你个……小子倒还算有些良心,若是还需要什么东西再来找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鱼颂姿态放得低,老谢本想拒绝,却下意识看了看脚下,两个大脚趾头都露出来了,正不断冒着冷风,本来打算今天进山打猎回来就去县城买一双鞋的,倒是省了事。他虽与劳什一家不打交道,但双山镇本就不大,倒知道十娘做鞋不错,县城有店铺一直收货,口碑不差。
心里想着事,老谢没注意脚下,左脚不留神踩在一滩鹿血上,登时滑了出去,老谢手快,扶住桌子才没摔倒,一看左脚尖五个趾头全露了出来,他老跑山路,这鞋早就不堪用了,这下连今天最后一次废物利用也没机会了。
“鱼颂这小子嘴挺臭,倒是个及时雨。”老谢将旧鞋扔在墙角,穿上新鞋,鱼颂估量得不错,大小很合老谢的脚,老谢跺跺脚,脸上现出惊奇神色,双脚同时起跳,顿时跳起三尺多高,险些撞着房梁上挂着的腊肉。
“老谢,昨晚没捞着和婆娘亲热吗?一大早就上蹿下跳的。”一群人乱轰轰进屋,为首一人出言嘲笑。
老谢心中不高兴,但看清那人是胡能后也不好发作,胡能是胡福的远亲,管着镇里防贼防兽之类的工作,最近不知从哪里蹿来一只豹子,偷了镇里好几只猪羊,胡能从附近找了几个猎手,在附近布了十多个陷阱,因为老谢熟悉地形,一直也有参与,今天便要上山看情况,若是不成还要更换陷阱位置。
“鞋好!鞋好!”老谢堆着笑,将鱼颂的事说了出来。胡能听他说完,双眼一亮,立刻生出极大的兴趣,又看了是新鞋,就借来穿了会儿,赞不绝口,直夸神奇,老谢本想送给他,但看了看墙角的鞋,改口道:“那小子背了一背囊东西,看样子准备去县城卖鞋,不如咱们买了来,走山路也省些力气。”这对鱼颂也算是投桃报李,省得他还得去县城卖鞋。
有些猎户不太想买鞋,但胡能兴致很高,带着各样器物,领着众人追上鱼颂,说要把他背囊里的鞋买了。胡能是胡福亲戚,现在只要是和胡福有关系的人,鱼颂都不想搭理,这鞋子附了符文,虽然看不见,但破劫道人住在胡福家里,可不要被他发现什么秘密,鱼颂自然不想卖,但看到胡能看着自己不断阴沉的脸色,明白自己得罪不起胡能,思量一下,只能硬着头皮说:“这鞋制作不易,一两银子一双!”
青云符履制作成本极低,这个价格便是胡能也要多方考量,最好掉头就走,那便最合鱼颂之意。
众猎户也是一片哗然,他们都知行情,一般一双鞋也就几十个铜板,不到一钱银子,这小子却开价一两银子,纵然这鞋有些神奇,价格也太高了。
“五钱银子一双,不愿意就算了,你可以滚蛋了。”让众人没想到的,胡能不仅没有拒绝,还十分大方地还价了,虽然脸上表情不太高兴,但一双鞋五钱银子,也是十分高昂的价格,这也太反常了,太不符合胡能的作派了。
“别卖给他,华胥出品,素无凡品,五钱银子太贱了!”华胥一直给鱼颂鼓劲,让他不要屈服,这个价格可不是他能接受的,鱼颂也很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