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冲喜这件小事儿
上官雁这么一说,老大夫便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并且因为上官雁先前说话被他怀疑过一回了,所以她这次说,老头儿虽然还有些怀疑,但是态度比之前是好了不少,呵呵道:“你这丫头脾气忒大。”
上官雁:“您把人看得太坏了。我们承了对方这份天大的人情,自然也是要报恩的,只是需的先将眼前的难关渡过,否则一家人人心涣散,想报恩也是无稽之谈。”
“行啦行啦,我就说一句,你这丫头唠叨一堆。药不错,今儿就开始预备制药膏吧,这样你先回去,明日午后过来拿。”
上官雁一听这话,连忙眉开眼笑,拱手道谢:“多谢您老,等弟弟好了,叫他上门来给您磕头。”
人生在世自然需要讲理,可若是得理不饶人,也并不就见得讨人喜欢。
老大夫有自己的脾气,见上官雁不算难说话,态度也就更软了些。
不过对着赵宗初却仍旧态度不好:“瞧瞧人家,乡野之间尚有真情,反而是你们……”
赵宗初只能无奈的苦笑,他总不能说:“家里的铺子我说不上话。”
他对着上官雁点了点头。
上官雁重新跟老大夫确定了一遍取药膏的具体时间,便告辞走了。
她走了,老大夫开始叫了小学徒上前,看着自己称量药材:“学着点儿。”
忙完,一抬头见赵宗初还在那里发呆,不由的道:“你可别是看上人家啦?”
闹得赵宗初哭笑不得:“我做什么了,您就这么说?”
老头儿低头嘀咕:“就是因为什么也没做,所以才更过分。”
“刚才那个姑娘说话您也处处反驳,现在她走了,这又换成我了。”
“呵呵,你们可不一样。”
赵宗初也想呵呵了,可不就是不一样吗?
小姑娘能跟他一般见识,自己能吗?
他又站了一会儿,最后说道:“我去问问,若是不行,就去别处看看,总不能都是这么个提价法吧?”
老头子到底关心药价,见他往外走,放下手中的活计,连忙追出去:“你要是去别的地方问,最好走得远一点,这近一点的地儿估计都得是这个价了。”
赵宗初只不过顺路过来,没想到又被派了差事,这下是真呵呵出声了。
次日午后,上官雁过来拿了药膏回去,按照要求给闲儿贴了。
如此,上官闲每天早晚两碗煎药汤喝着,黑膏药贴着。
上官雁忙完出来,不见爹娘,便问妹妹。
上官素道:“他们一早走了,去哪里没跟我说。”
好不容易将人等回来,上官青云道:“今年雨水好,我跟你娘想多佃十亩地。”
上官雁:“咱们家就这几口人,可怎么干的完啊?”
她可以算个劳力,但不能把素素算进去,就妹妹这小身板子,累倒了还要别人伺候。
赵氏:“干不完就慢慢干,总有能做完的时候,再说,不过是辛苦些,却是一笔收入,攒攒钱也好还林家些。”
上官雁咽了咽口水,怀疑她爹妈就没意识到——闲儿如今只是十天的膏药就用了几百两银子,并不代表以后不用贴了。照她看,贴个三五个月都是极有可能的。
赵氏暴躁,她没跟她说,而是叫了上官青云去一旁,悄悄问:“爹,林家是不是很有钱?”
上官青云很警惕:“你想干啥?”
上官雁心里卧槽,嘴上还要怼一怼:“我能干什么?难不成光天化日的,还去劫富济贫不成?”
上官青云还是很防备,她只好道:“我刚才在琢磨,之前大夫都说闲儿高烧治不好,人家一颗药丸就把烧退了,您细细想想,是不是那颗药丸比这些药膏子贵?”
她说完就见上官青云要跪,连忙把人扶住:“爹,稳住,稳住。吃都吃了,总不能不认账。”
上官青云:“先别跟你娘说。”
上官雁:“我娘就在您身后呢。”
上官青云这回是真跪了。
这几日一层又一层的打击接踵而至,而林家一重又一重的恩情铺天盖地的洒下来,上官青云真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
换做别人有可能会觉得虱子多了债不愁,可他上官家祖祖辈辈,遗传基因里就没有这种“无赖”基因。
上官青云晕了晕,福至心灵,双手紧紧的抓着大闺女的手:“你说你写话本子的事儿是真的?”
上官雁:“是真的,不过我攒了好几年了,也就之前那些钱儿。”
上官青云:“你平常花钱大手大脚?”
好像给她扣上个大手大脚的帽子,她就能挣出老些个钱来似的。
上官雁都气笑了:“我在道门里头可没有自己花钱的地方。”她既不买胭脂,也不买香粉,师傅出去给人做法事,赚来的钱财就够道观开销了,所以她才能攒下那些。
“明明有条捷径,你们就没想到?”她发出拷问灵魂的疑问。
众人:“啊?”
上官雁:“冲喜啊。”
上官青云:“冲喜也值不了那么些钱吧?”
上官雁想揍爹。
接着就看见她爹哭了。
她连忙:“你哭啥吗,我不是还没打你?!”这种碰瓷她可不认。
上官青云:“想是想过,可手心手背都是肉,爹娘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宁肯累死。”
他又道:“要是林家要男人给冲喜,我一早就冲上去了,庄子里头谁也争不过我,呜呜……”
上官雁想了想病娇似的林公子,再看看她爹的样子,很想实话告诉她爹:“您老想的可太美了。”
她叹了口气:“您这模样这年纪,就不用抢这样的好事儿啦。还是闺女我牺牲一下,去走走李管家的关系吧。”
赵氏在旁边拉住她,皱着眉摇头:“欠下的钱,一年还不上就还十年,一辈子还不上,就由儿孙接棒,我不卖闺女。”
上官雁心里刚要感动,想一想林公子的美色,顿时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
“娘,冲喜这件事八字都没一撇呢,林老爷有这个意思,先前不是办了一场,照旧被林公子给推了,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件事还得是林公子答应才行,他要是不点头,旁人再蹦跶也白搭。我虽然有幸多见了他几面,可没觉得他是那种很好说话的老好人啊。而且,他都那样了,冲喜过去,无非就是照顾照顾他嘛,我还能对他干啥事儿?”
上官青云脱口而出:“林公子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你可别!”
上官雁叹了口气:“我算是看出来了。”
赵氏:“什么?”
上官雁:“看出我爹想给林公子冲喜的真心!”
总而言之,家庭之中和谐为贵,哪怕一时不谐呢,也要给每个人说话的机会,一个敢说,一个敢怼,一个敢打,一个敢躲,鸡飞狗跳不要紧,一地鸡毛也不要紧,要紧的是别单方面挨打还不敢躲,那叫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