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旧爱（2）
她庄凝儿回来了，从乡下小镇回到了这个她度过了四年大学时光的大城市。
如果不是养育她长大的舅舅欠下了巨额赌债，庄凝儿也不会回来这个伤心地拼死挣钱。她本来已经切断了和大学里所有人的联系，没想到伊念念他们还是找到了这里，恐怕听她唱歌是假，羞辱她才是真的吧。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但好不容易被生活压力磨平的一腔怨恨和愤怒，却在看到伊念念和霍茂之那两张恶心的脸时，瞬间燃烧了起来。
她永远忘不了亲眼看到最亲密的好友和她男朋友拥吻时的景象。
她永远忘不了她苦苦挽留霍茂之时，他满脸嫌恶指着她鼻子说出的那些狠心的话。
她永远忘不了伊念念把她向霍茂之求饶的短信放到学校论坛时，周围同学那同情的眼神以及看玩笑一般的热烈讨论。
这些事像针一样在庄凝儿心脏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小伤口，那是永远都不能治愈的伤，这些年她只能捂着自己的心把苦水全部往肚子里咽，没有人知道毕业后她落难般逃离回家乡后，每天度过的日子是怎样的煎熬。
可是愤怒又能怎样？在金钱面前，她的自尊心算个屁！脸皮是什么？它能当饭吃吗？
庄凝儿努力抑制住病痛带来的难受，掀起嘴角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如死水一般的眼睛却死死盯着伊念念和霍茂之：“是啊，好久不见，想听什么歌？我会唱的都可以唱给你们听。”
说完庄凝儿已经走到置于角落那架黑色钢琴前，纤长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跳跃，一串优美动听的音符行云流般水响了起来。
霍茂之脸色乌云密布，直接推开靠在身上的伊念念，走到庄凝儿面前抓起她的一只手腕，声音低沉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样缠着我对你来说没有好处，我现在看到你这张脸就觉得恶心。”
庄凝儿被捏得手腕生疼，胀痛的脑袋可能在这么羞耻的环境下终于有了缓解。
她抬起脸直视霍茂之，乌黑柔顺的长发散在身后，粉嫩的薄唇微微弯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漂亮而清澈的桃花眼中倒映出霍茂之愤怒的脸。
“霍茂之，自恋也要有限度好吗？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做出那么恶心的事情之后，我还会惦记着你？”庄凝儿愤恨地抬起眼睑，对着霍茂之冷笑。
“那你来做什么？”霍茂之咬牙切齿。
“没看出来吗？我在这里工作。”庄凝儿笑容嘲讽，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茂之，是我让她来的。”这时伊念念走过来，双手像水蛇一样缠住霍茂之的手臂，贴在他身上用撒娇的语气说，“刚好打牌还差一个人，顺便见一见老朋友不好吗？”
“我可高攀不起伊大小姐。”庄凝儿声音冰冷道，就连身体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已经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可是你这不是来了？嘴上说着不想见我们，行动上还是很诚实。”伊念念笑着走到庄凝儿身旁，纤细的手指捻起庄凝儿的几根发丝，在她耳旁轻声道，“不过我也挺想你的，想看看你再见到我们时的表情，真有趣。”
说完伊念念小声的笑了起来。
庄凝儿心生怒火，放在琴键上的双手霎时打出一串杂乱的琴音，在安静的包厢内显得格外刺耳。
“我以为再见到你时，你会比以前好一些，没想到还是这么狼狈的样子。”伊念念声音中带着幸灾乐祸，“在这里唱歌，想必在男人床上挣了不少小费吧？”
庄凝儿面无表情把目光停留在钢琴键上，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拽着裤子，指骨泛白，此时此刻的她只能隐忍，可是她又感觉胸腔中的怒火似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尤其是听到伊念念带着得意的笑声后，庄凝儿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可是现在的她甚至连回击伊念念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沉默来面对一切。
“好了，别她跟一般见识。”霍茂之嫌恶地瞥了一眼垂着脑袋不说话的庄凝儿，伸手揽过伊念念的腰，似乎一句话都不想再跟庄凝儿交流了。
“你们的私人感情交流完了吗？”这时一道略显慵懒的男声响起，坐在牌桌前的一个男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嘴里叼着烟，修长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面上敲着，“江少宝贵的时间可不是用来耗在你们身上的。”
另一个被称为“江少”的男人并没有出声，他一动不动如雕塑一样坐在那里，位置介于光与影之间以至于庄凝儿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庄凝儿能感觉到那个男人强大的气场，以及他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李洛的话让霍茂之和伊念念立刻变了脸，伊念念堆着谄媚的笑容和霍茂之走回牌桌前，娇滴滴地说：“李哥真不好意思，我们是大学同学，太久没见面了就多说了几句话，还希望李哥和江少不要介意。”
在大学里高傲惯了的霍茂之此时也带着讨好的笑容：“抱歉抱歉，我们这就开始吧。”
“你——”李洛顺势按灭烟头，对庄凝儿勾了勾手指，“过来。”
连霍茂之和伊念念都这么恭维的人，来头一定不简单。庄凝儿出社会多年，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去惹惹不起的人，人家弄死你就跟踩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庄凝儿听话地走过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逃就逃，逃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会打牌吗？”李洛问。
“会一点。”庄凝儿如实回答。
“坐下来玩几局。”李洛比了个手势。
庄凝儿顿时有些慌了，她头疼难忍连看东西都有些模糊，别说去打牌了，当然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
“可是我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