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东方不败
办公室内，赵住院医正在反思，为何昨天蹭手术失败？
不断总结，不断学习，正是一位外科医生的优秀潜质。
“老赵，你知道吗，刚刚我从洗手间过来，遇到昨天那小子，你知道他为什么一大早，被文医生叫出去？”瘦猴似的钱住院医凑过来，一脸神秘道。
“有故事？”赵住院医眼前一亮。
“呵呵，我路过瞧了一眼。”年轻的住院医嘿嘿一笑，“据说是昨天他缝合的患者，早上又过来了，我的乖乖，那人胳膊上纹个老虎头，一看就不是善男信女，吓得我肝儿颤。”
“还有这等事？”
“要不，我们过去瞧瞧？”
“算了，没有医生许可，咱们还是不要乱跑，小心被训。”
“要不，咱们去找熊护士？”
赵住院医有些心动，两人一合计，溜出办公室，正好撞到出门的熊护士，手中托盘还放着一个弹力球。
“熊姐，今天急诊科的病人，有点多啊？”赵住院医弯下一米八的大个子，递上一瓶绿茶。
为了今天这一幕，赵住院医特意调查过，嗜好减肥的熊护士，钟意喝绿茶。
“我不喝冰的！”
熊护士的答案，让年轻的住院医一怔，随即一拍脑袋，笑着化解尴尬，“你瞧我这记性。”
“熊姐，我看你们今天也挺忙的，要不让我们上去，搭把手？”钱住院医满脸期盼问道。
熊姐看似彪悍，可相处久了，住院医们也知道她是个软心肠，只是有时说话很冲。
“现在手上，没有适合你们的活。”熊姐脚步放缓。
“瞧您说的，急诊科还会缺病人？”
“就是，咱们又不挑三拣四。”
两个年轻的住院医一唱一和。
如果说，将医院比做一个人的话，那急诊科就是大脑，负责搜集所有病人信息，视病人危重状况，做出下一步决断。
事实上，那种电视剧里，急诊科上来就做手术的，那是扯蛋。急诊科大部分是稳定病人生命指征后，或送往手术室，或转诊其他科室。
正如住院医所言，急诊科的病人最多，大把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对于住院医去急诊科蹭手术，医院也是乐见其成的，正好可以缓解一下人力不足。
熊护士皱眉，好心提醒，“今天缝合的病人倒是有，就是有点麻烦？”
“没事，我们啥都能干！对吧，老赵？”瘦猴般的钱住院医笑眯眯道。
“没错！”赵住院医郑重的点点头。
见到熊姐怀疑的眼神，老赵急了，一把抓起托盘上的弹力球，肃然道：“不管是上面卡了这球，还是下面卡了这球，我们都能处理。”
年轻的钱住院也一脸认真。
不过，熊姐的表情有些古怪。
她怜悯的看着老赵，看得他心里发毛时，才幽幽一叹：“这个球，刚从患者后面取出来的！”
气氛一下子冷却！
“这怎么可能？”随着赵住院一声尖叫，弹力球啪嗒一声掉回托盘。
人高马大的赵住院，此刻觉得嗓子恶心，想吐。
十分钟后，吐完一缸子的年轻住院医，刷完手，又屁颠屁颠的跟在熊护士身后，踏入处置室。
一进门，如同踏入菜市场，病人的呻吟声、家属的呼叫声，护士们急促的脚步声，充斥耳中。
可落在年轻的住院医耳中，犹如美妙的交响曲，让他们陶醉。
一抬眼，赵住院便看到虎头哥那几位。
“文医生，这些都是要清创缝合的吧？要不，我俩搭把手？”赵住院率先找上文医生。
虎头哥一行人，在旁人眼中是人憎鬼嫌，可在住院医眼中，那珍贵度，仅次于解剖用的大体老师！
文医生瞄了住院医一眼，一边给一个脑袋开瓢的病人缝合，一边悠悠道：“想缝合也可以，不过那几个病人不行。”
“咦，这几张床，不是归您管吗？”赵住院医有些迷糊。
云海医院的临床医生，都是有固定的管床数量，如儿科、妇科，一个临床医生，管大约十张床位，而急诊科压力大，病人流动快，一个医生最多管理六张床位。
每个管床医生，下面再配备一定的管床护士，由这些人，来保持急诊科的正常运转，至于主任级别的大佬，他们只处理疾病、参与会诊、大查房，不会涉及这些琐事。
赵住院医也是老油条了，当然知道，这几张床归文主治管。
“病人指定医生缝合。”文医生慢声细气的说道。
“还有这事？”赵住院扭头，一边寻找医生的身影，一边纳闷，什么时候急诊科又来了大牛。
“我过去看看，或许可以帮上忙。”赵住院心道这样更好，能帮高手打杂，顺便偷师，一举两得。
“行，只要病人同意，我没意见。”文医生抿嘴一笑，笑容有点古怪。
赵住院不信邪，医院什么时候轮到病人挑医生呢？
也不是说不能挑，你要是嫌弃，可以出个一千块，直接发起院内专家会诊，甚至花个五千块，请省内专家院外会诊都可以。
可这是急诊外伤缝合，屁大个问题，谁嫌自己钱多烧得慌。
还没等赵住院问，钱住院先找了一个长相秀美、有点娘炮的男子，笑着问道：“兄弟，你这胳膊的伤口还没处理吧？过来这，我帮你缝合？”
钱住院身材瘦小，不敢找虎头哥那号猛男，心道这位应该好说话吧。
“兄弟，谁是你兄弟？”娘炮男回头白了他一眼，一脸嫌弃，“我等江医生。”
“你这就是一个普通外科缝合，谁缝有什么区别？”钱住院陪着笑脸，耐着性子解释，语气很温柔，说实话，哪怕对他女朋友，都没有这么温柔。
“切！”
娘炮男捏个兰花指，撩起右胳膊，道：“看到这个伤口了吗？”
嫩白细滑的胳膊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条蜈蚣一样张牙舞爪。
“你这个伤口太大，缝合后张力大，组织愈合，留下疤痕是难免的。”钱住院立马科普道。
“哼，你先去看看江医生缝合的伤口，再来说这话。”娘炮男瞥他一眼，语气很不屑。
“不行就不行，老子最烦你们这种找借口的。”其他人也不耐烦了，跟着起哄。
这下子，不光钱住院，赵住院也火了。
昨天，两个就特意调查江浩的学历背景，区区一个五年制本科生，能让两个住院医服气吗？开什么玩笑！
赵住院拔腿，直奔江浩，心道不就是个外伤缝合吗？他还能绣出一朵花来？
然后，他抬眼看到江浩的缝合！
一眼！
仅仅一眼！
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句话，很适合眼下的场景。
看着江浩那行云流水的缝合，眼花缭乱的速度，整齐如卡尺测量的针距，仿佛两排拉链，将硕大的伤口，缝合后只留下一条细缝。
不是外科粗犷的针法！
没有张力紧绷的起皱！
身为住院医，他深知，急诊科医生的缝合，都是追求安全有效，美观从来不是他们考虑首选，只有整形外科的医生，才会雕花似的，精雕细琢。
“艾玛，咱们整形外科的主治，都缝不出这效果吧？”钱住院两眼发直。
赵住院也沉默了。
这一刻，他心中不服气的心思，仿佛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全泄了。
江浩那自信的笑容、修长的手指、风骚的缝合，渐渐在他脑海中，似乎与一个身影重合：
“东～方～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