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信息素
可沈飞想到这，却又是皱起了眉头。
这里没有那么大群的瓢虫，那这股味道又是从何而来呢？
他丢下手里刚刚点燃的一支烟，香烟的气味固然让他感到好受很多，同时却也让他无法仔细辨别味道的来源。
这回沈飞更像一条狗了，他强忍着恶心抽动鼻翼，循着那气味缓慢挪动着脚步。
很快，比方才强烈数倍的气味争先恐后地钻进了他的鼻腔，瞬间便充斥了他的肺部。沈飞没忍住，脚下一个踉跄，从嘴里呕出一口酸水。没办法，这味道实在是太他娘的恶心了。
他抬起头，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沈飞看到了面前尤为粗壮的一棵树。
这株树显然是树林中最粗壮的几颗之一，茂盛的枝干和灰暗的树皮说明它存在这世上已有很多年的时间了。
而沈飞的注意力却完全被一块树皮所吸引了，那块树皮大概有巴掌大小，已有一大半从树干上完全脱离，仅有一点还链在树上。并且，那块树皮还向下弯曲着。
换做其他人来，可能根本不会察觉出什么，但沈飞最近经历的这些，却能让他以另外一个角度观察事物。
地面上没有脚印，但他却清清楚楚的记得这里就是枪声发出的地方。中枪倒地前的瞬间，沈飞永远不可能忘记，他甚至能记得当时面前飞过了几只蚊子！
也就是说，凶手的确是在这里开枪，却并没有留下脚印。
接着，他发现了那股本不该有的刺鼻气味，追寻着味道，沈飞站到了这颗树前。所以，就算再怎么匪夷所思难以置信，这块无缘无故从树干上剥离下来的树皮也极有可能与枪手有关！
沈飞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那块树皮，那股味道便马上沾染到了他的手上。这颗是什么树他不清楚，但他却知道这味道绝不是树所原有的。而且……看样子，这快树皮似乎是有人爬上去时弄出来的？
他想了想，把衣服拽过脖颈挡住口鼻，强忍住那种直透肺腑的恶心感，抓住粗壮的枝桠向上爬去。
随着沈飞逐渐接近树顶，那股腥臭仿佛化作实质一般扑面而来。他屏住口鼻，一口气揶不敢喘，手电光打在了树冠中间。
一滩暗黄色的粘稠液体出现在沈飞面前，毫无疑问那股味道就是从它当中散发出来的。
想了想，沈飞终究还是没敢用手去触碰那粘稠的液体，而是拿出一个小证物袋装了一点，随后趁着自己憋到窒息之前赶紧从树上爬了下来。
毫不夸张的说，这东西已经可以堪比生化武器了。
两根手指捏着证物袋，沈飞撒开腿风风火火地跑下山去，一把将其扔进后备箱，直接二档起步油门轰到了底，以超过市区限速一倍的速度冲回了北山大学。
当徐岚睡眼惺忪的把门打开，差点便被熏了个跟斗。
一双眼瞪的铜铃般大小，惊呼道“丁义，你吃屎了？”
惊呼声把刘青松也给惊醒，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就见到徐岚两人呆着口罩在实验室里忙活着什么，房间中散发着一阵腥臭。
“干什么呢你们？”
徐岚心细，见他过来赶紧抛过去一个口罩。
沈飞说“我在发生枪击案的山上发现了一小滩黄色的液体，可能和枪击案或者失踪案有关。”
其他人听见这话也许会给他翻个白眼，然后掏出手机拨打市精神病院的电话，一滩尿一样的玩意儿和案子能有什么联系？但这个地下室里的任何人都不会那么做，但凡只要是奇奇怪怪的东西在他们的眼里都有着非同寻常的吸引力。
徐岚两眼对着显微镜，秀眉紧蹙“看起来……像是某种生物的分泌物，我正在做毒性检测。再具体的东西我也不清楚，最好有个更专业的人。”
刘青松在下口罩问沈飞“你觉得它是什么？”
沈飞摇摇头“不知道，嗯……我在山顶没有发现脚印，也许是某种长着翅膀还会用枪的东西？”
说到这，沈飞自己却有点想笑，那种东西应该只在动画片里才存在，但他毕竟真真切切的见过了隐形人，就算真的存在也说不定。
徐岚也从实验室里走出来“我觉得应该联系一下高乘风，看他能不能找到人来辨别这种东西。”
“不用找他！”沈飞马上反驳，随后发觉到两人奇怪的目光，又解释道“完全不需要找他，虽然你们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这所学校里应该有吧，没必要非得找他。”
其实……这件事沈飞非常不愿意高乘风知道，眼下是高乘风授权他们可以私自调查，如果高乘风也亲自参与进来，到时候就算找到了田原也会被国安局直接带走，那他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可比现在还要难上数倍。
刘青松一想有理，便点点头起身向外走去“我去找王教授。”
沈飞见他离开，心中松了一口气。
徐岚却瞧了他几眼，说道“对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倒没什么好隐瞒的，沈飞便将过程简单的说了一遍，随口问道“双尸案怎么样？”
徐岚推了下眼睛，摇摇头“吴赫的尸体被边防支队带走了，至于田原……对了，给你看看这个吧。”说着，徐岚拿出一样东西来。
“这是我复印出来的尸检报告，田原生前曾瘫痪数年，但他的脊椎和腿部肌肉都没有问题，所以警方揶试图从脑部下手。但打开之后却发现……发现他的整个大脑比正常人要小上百分之二十左右，很可能是萎缩了。但就在他死前，还站着和我们说话，安全看不出有任何异样。”说完，她又叹了口气“这件事说了你也不清楚，这两个人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结果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沈飞没说话，他刚刚也就是随口一问，他和吴赫同归于尽，根本就查不到什么东西。
徐岚放下报告，他看着烟不离口的沈飞，眼神中带着些许不解“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参与进来，我好像……一直都没有问过你这个问题。”
“找那具尸体，不是说过了么。”
“你真奇怪，就为了一具尸体把自己卷也给卷了进来。”
“我们是朋友，况且……这是我自己的事。”沈飞低着头，让徐岚看不见他阴晴不定的脸色。他不知道徐岚为什么会突然间这么问，难道她在自己身上察觉出了什么？这么说是在试探？不会，徐岚应该只是对自己寻找那具尸体的原因感到疑惑，如果真察觉出什么她也不会蠢到选择现在说出来。
徐岚耸耸肩，没有再问。
很快，地下室的大门被刘青松推开，还带回来一个衣服扣子尚未扣好的老头，看样子应该有六十岁左右了。
“王教授。”
王教授点点头，随即捏住鼻子“这么大的味道，有点像是瓢虫的分泌物，快带我去看看。”
沈飞没过去凑热闹，只是坐在沙发上等，但他心里却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如果能在这东西上发现些什么，那他找到尸体的几率就会大大提高。
良久，王教授从实验室走了出来，摘下眼镜，揉揉干涩的眼睛“我分辨不出那液体是何种生物的分泌物，也甭检测了，要是有毒咱们早就中招了。可能和瓢虫一样，这东西仅仅只是它生存的手段。如果非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我觉得这东西可能含有某种信息素。”
“信息素？”
老教授喝了一口水“对，应该是用来传达某种信息，或者用来得到某些信息。”
“不能再具体一些么？”沈飞有点不甘心。
“不能了，想要通过分泌物辨别已知的生物不难，但这种分泌物只是与瓢虫的分泌物类似，却不是我所知的任何一种。”
沈飞咬了咬牙，坐回沙发上。其实他方才已经想到，即使能够分辨出是什么东西留下的分泌物，想要通过那东西再找到人也是千难万难，但却毕竟是一种可行的方法。眼下这一条路堵死，便只剩下那个更加虚无缥缈的声音。
而想要通过一段根本就没有保存下来的声音去寻找，那便更是天方夜谭了。
不行，还得去找！
沈飞豁地从沙发上站起，把那六十来岁的王教授吓了一跳，三个人不明就里地看着他快步走出门外。
刘青松疑惑道“他怎么了？”
“Who knows”徐岚耸耸肩，准备送王教授回去。
却说沈飞驱车离开了北山大学，重新回到市区内。但没有第一时间再去那座山上，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然而当车辆经过灯火通明的街道，路两旁食物在锅中烹炸散发出的香气钻进车里时，沈飞便再也坚持不住了。胃里头轰隆隆像是打雷一般，身上也没了多少力气。
沈飞想了想，最终还是将车停下来，决定还是吃些东西再说，再急也不急这十分八分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