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鸭
尖细的声音？
沈飞心里咯噔一下。
他尸体在医院停尸间失踪的那天，也有人听见了尖细的声音。
但仅仅只是一个声音又说明不了什么，更何况这声音还没有切实的记录下来，只是口述毫无用处。
沈飞随即问徐岚“还有没有其他失踪者家属反映过这个声音？”
“目前还没有。”
“去玉米地看看！”沈飞豁地站起来，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王教授留在房间里和张宏的继续询问张宏的母亲，徐岚和张宏的妻子跟着沈飞一同上了车。
老张家的地头距离他们家不是很远，但这段路却比来时还要难走数倍，好在这辆车越野性能不错，应对这种高低起伏凹凸不平的路面就算称不上如履平地也不会卡在那。
车里几人晃晃荡荡地开到地头上，一眼望过去便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玉米地。就快要成熟的玉米已经长到了两米左右，即使以沈飞一米八几的身高走进去也难以看见什么东西，走在里面四面八方都被淹没，沈飞甚至连方向感也失去了。
但张宏的老婆常年劳作，进进出出这片玉米地不下百次，对这熟悉得很。
她带着沈飞和徐岚两人顺着垄沟走，出于习惯还会偶尔看一眼玉米的生长情况。
而徐岚却非常不适应，她穿着短袖，两条洁白娇嫩的手臂裸露在外。每走一步都会被玉米的枝叶刮到，数不清的小飞虫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上扑过去。徐岚从小就生活在城市里，这也是她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行走在田间地头，本能地感到不适。
没走出多远，张宏老婆便停下了脚步，指着脚下说道“就是这，我当时就在这干活。你看，这还有我前几天踩出的脚印呢。”
沈飞俯下身子，在附近拾起一根小棍，拨开了掩盖在脚印上的东西。
脚印不大，大概两指长度，并且也不深说明体重不高，这就是张宏老婆自己留下的脚印没错。
“能不能指出当时你丈夫在哪？”
“我想想。”女人抬起头看看四周，略微沉思了片刻，指着左手边的方向说道“我记得应该就是这边，大概过十几个垄沟的距离。”
女人走在前头，带着两人走过去。
“就是这了，在往前走就是别人家的地了。”
沈飞站定脚步，弯下腰开始一点点排查。
很快，他便找到了几个较新的脚印。两指半长，四十多码的鞋，应该就是张宏留下的脚印无误。
脚印的前进方向，似乎就是张宏当时干活的路径，而且他的脚印很轻，基本都不会踩在垄沟上面。
而走着走着，女人却突然出声道“过了过了，这都走到老陈家了。”
沈飞回头看了看，在身后有一条垄沟之间的距离要稍微宽上那么一点点，她似乎就是凭借这个得知他家与别家地头分界的。
“也许你丈夫去那和别人聊天了，你看这个脚印，明显就是往那边走的。”沈飞探头往前看，没看到有其他人。
徐岚站在一块活动空间相对较大的地面上，对女人问道“这会不会是你踩出来的？”
“不能，自从那天之后我就没到地里来过。”
“先跟着脚印过去看……”说着，沈飞突然闭上了嘴，脚步也跟着停下。
“你看这。”
徐岚跟着俯下身子“这个脚印……似乎比刚刚那几个深了不少，差不多……深了一厘米。”
人若是平平常常走在路上走在泥土上，不应该会留下这么深的脚印。
“那天下过雨么？”
女人摇摇头“没有。”
“看样子，他是在跑。”沈飞仔细比对了这几个脚印与之前的几个脚印，发现脚步之间的距离随着脚印的突然加深也突然变得更大。
“俺男人也不傻，这么跑不都给踩坏了。”
沈飞有些无奈的解释道“我当然不是说他傻，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是绑走他的那个人在追他，才会导致你丈夫顾不上玉米地而开始逃跑。”
徐岚看着脚印，又往前走了两步“看这，脚印消失了。”
沈飞马上跟过去，一看之下便紧紧锁住了眉头。就像徐岚说的那样，脚印到这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抬起头，看了眼被分割开的天空。就好像张宏长了翅膀，突然飞到了天上。
不过……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正当沈飞想要收回目光，天空中蓦然闪过一道黑褐色的影子，同时还伴随有一阵尖锐的鸣叫声。
女人突然大声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声音。”
什么东西？
天空中的黑影抖动了一下，转瞬消失不见。
那似乎是某种鸟类，飞行速度很快，振一振翅膀便脱离了众人的视线。
张宏……被鸟给抓走了？
这根本不可能啊。
沈飞简直要被搞疯了，尸体的消失与张宏的失踪都出现过这种声音，而现在却有一只鸟发出了类似的声音，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必然？
不不不，应该只是巧合而已。自己尸体失踪的时候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但显然不可能是被鸟给叼走了。许是这几天调查下来没有得到丝毫有价值的线索，沈飞脑子里已经开始出现怪异的想法了。
“咋了弟妹，这俩人是谁啊？”
沈飞抬起头，看到眼前距他几个个垄沟处出现了一个男人
“老陈哥呀，这两位是国……国……”
“国安部。”
“对对，这两位是国安部的，帮忙来找俺男人的。”
沈飞穿过玉米杆子之间的缝隙，走到那男人跟前“张宏失踪那天，你在哪，有没有来地里？”
那人瞪着眼“你啥意思啊，那张老弟还能是让俺绑走的啊。”
徐岚先前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连忙摆手解释道“大哥你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是你在这有没有看到张宏，或者有没有发现张宏是怎么突然间消失的。”
那人撇撇嘴“这姑娘说话还像个样子，我想想。嗯……那天我记得我在老徐家打扑克来着，输了三百多，没到这来。”
沈飞指着地上的脚印“这脚印是你踩的么？”
“肯定不是，我哪忍心这么踩，在这里头横冲直撞的，那不是祸害钱么。”
沈飞一拍脑门，真他妈的。
“回去吧，看看王教授那边有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沈飞无精打采的开着车回去，发现张宏的母亲红着眼睛似乎刚刚哭过，王教授正在安慰她。
“大妹子，没事的，警方一定能把你儿子找回来。”
面无表情的沈飞一屁股坐到老头旁边，嘴上叼着烟问“可有实质性的线索？”
王教授耸耸肩“没有，你们呢，发现什么没有？”
沈飞指了指徐岚，示意让她来说，自己却不太想回答。
徐岚会意，打开笔记本，将刚刚记上去的东西说了一边，之后又补充道“只是增加了很多疑点，没有具体或实质性的线索。”
王教授点点头，对张宏的妻子和母亲说道“麻烦你们了，我们会尽快找到你儿子的。”
老太太听说几人要走，抹了一把眼泪“谢谢，谢谢。那个……昨天怪不好意思的，媳妇啊，快拿点东西给几位警察带上。”
“好好。”
女人闻言走出屋内，就听得院子里鸡鸭好一阵惨叫，随后竟拎了两只鸭子走进来。
回去的路上沈飞一直开着窗，虽然窗外阳光刺眼风沙也不少，但新鲜空气的灌入毕竟还是减弱车厢内的味道。
王教授拿着徐岚记录的笔记，来来回回翻看了数遍。
“消失的脚印？如果说他是被人绑走，两个人的重量一定会在泥土上留下较深的脚印，不应该会突然消失。如果能确定这是超自然事件，倒也不排除某些诡异的方式。”
徐岚道“现场的线索也就是这些了，张宏的母亲都说了些什么？怎么突然就哭了？”
“只是回忆起了张宏小时候，说他虽然很可爱但也很淘气，有一个学校还把他劝退了，说着说着就哭了。”王教授揉揉眼睛，有点无奈，明明较为严肃的在调查线索，却被人当成了倾诉的对象……
“怎么就找不到一丝一毫有用的线索呢。”徐岚有些气馁的挠了挠头。
沈飞弹了弹烟灰，突然调小了音响音量“我更想知道的是……那两只鸭子怎么办？”
徐岚突然沉默了。
王教授也沉默了。
鸭子：嘎嘎……
徐岚道“要不给北山大学的学生做解剖用？”
“你学医的时候解剖过鸭子？”
“没有……”
鸭子：嘎嘎……
王教授道“要我说……把鸭子交给学校食堂吧。”
鸭子：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