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你不用相亲
说来也巧，回到家的柳浅还没能坐下喝口水，就被父母逼问起相亲的事情。
“我不想相亲。”
“你不想？由不得你不想，这么大了还不嫁人，天天鼓捣那些破铜烂铁，我养你这么大，难道就是为了给你赔钱的么？”
柳浅心烦意乱，没忍住顶了一句，“你不是天天都念叨哥哥他们有出息么，少我一个家里又不会出事，为什么非要逼我。”
“翅膀硬了就开始顶嘴了是吧，我不也是为了你好，等到年纪大嫁不出去，有你后悔的余地么？”
柳母话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即便麻木的柳浅也还是受到刺激，可目及父亲失落的目光，她还是松了口，“时间，地址，都给我。”
按约来到相亲地址的柳浅在位置上闲坐了片刻，男方选的餐厅偏中式风格，内室的装潢有着正宗的古典风味，倒是合柳浅的喜好。虽未见面，她也对男方多了些期待。
“柳师傅，你怎么也在这？”
从未被人这么称呼过的柳浅抬起头，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后，只想躲开，“林总这么悠闲么，上班时间来餐厅？”
“来谈生意，凑巧碰见的。柳师傅呢？”
不由分说地落座在柳浅对面的空位，林风眠好兴致地和她开始交谈。尚未得到回答，有个男人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你好，这个位置是我的。”
来人正是柳浅的相亲对象，沈怀静。
“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柳浅，柳小姐吧？”
沈怀静侧过身等待林风眠给他让位，顺势和柳浅打了招呼，可他站了快有十几秒，愣是没等到男人让座，“你怎么回事，我是来相亲的，这是我的位置。”
“相亲？”
林风眠饶有趣味地盯着柳浅，目光逐渐意味深长，见柳浅有意避开他的目光，林风眠调转枪头，看向左侧站着的男人。
即便坐着，矮了沈怀静半个身子，可林风眠的口吻依旧嚣张跋扈，“走吧，她不喜欢你这款的。”
“你干什么！”
虽说来相亲不是她本意，可是为人师表的柳浅骨子里认同礼义廉耻，林风眠这种气质，好听点叫桀骜不羁，说穿了就是没礼貌的自以为是。
看柳浅站在自己这边，沈怀静多了几分底气，也看清楚林风眠是个来捣乱的人，还没相亲成功，对柳浅第一印象不错的沈怀静端起了男友的架子，“这位先生，还请你让开，否则的话我就喊保安过来了。”
“喊吧，满庭芳是萃瑛集团占股的餐饮品牌，我大方做东，请你们一顿。”
暴发户一般的口吻让柳浅更为不适，就在她以为沈怀静会不惧强权，据理力争的时候，他却突然毕恭毕敬，改了口风，“原来是萃瑛集团的林总，是我冒犯了。”
沈怀静从兜里掏出了一张自己的名片，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双手把它奉上，“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还望有机会合作。”
转过头看了一眼柳浅，同样是被家长逼来相亲的沈怀静笑的有些谄媚，“柳小姐，我还有事，就不耽误你和林先生约会了。”
相亲对象就这么逃也似地跑开，看着沈怀静的身影消失在大门，柳浅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喊服务生过来结账。
“把你们主厨喊过来。”林风眠率先拦住了服务生，给出了如是要求。好在大堂经理一直注意这边，看服务生犯了难，赶紧过来救场。
柳浅不知道林风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见林风眠没有要让她离开的意思，她只好安安静静坐在原位。
一小会儿功夫过去，满庭芳的主厨如同被挑选的物品一般，恭恭敬敬站在了柳浅面前。
“柳小姐喜欢什么菜品，都可以提。”
因为林风眠经常来的缘故，且他对菜品极其挑剔，所以主厨早早就认得林风眠。能够让林风眠亲自上心的人，他这个当厨师的，自然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不点菜么，Ronald可是顶级厨师，他——”
“不必了。”
常言道，要看清一个人，只看他对服务员是什么态度就能得知。
早前都传萃瑛集团的执行总裁是个浪荡公子，花边新闻不断，狠辣起来更是六亲不认。见惯媒体信口胡诌的柳浅开始还不信，如今看来，传闻都是真的。
拿起手袋，柳浅没给半点好脸色就离开。
林风眠有意要跟上去，却接到了来自爷爷的电话，接通后听出不是爷爷的声音，林风眠猛地站起身，蹙紧的眉头和慌乱的身姿无不彰显他的紧张。
“有结果了立刻通知我，我马上到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李静笃快步跟上往门口跑的林风眠，去医院的途中，他试探着问道，“林老先生那边情况怎么样？”
靠在后座椅背上的林风眠阖着眼，食指和拇指落在睛明穴的位置，狠狠地揉着，可他心里的担忧却不能减免半分，言辞语气更是比平日要沉重两分，“进ICU了，还在手术。”
闻言，李静笃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林风眠赶到医院，正碰上林怀德从ICU出来，转入了普通病房。林风眠没有立刻跟过去，转身问主治医生，“我爷爷他情况怎么样？”
“林老先生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操劳太多，落下了一身的病，现在各项机能老化，尤其是心肺……”
“说重点，我能承受的了。”
“最多不超过三个月，好在现在技术发达了，这类症状走的时候不至于太痛苦。”
回到病房的时候，林风眠面上挂着笑意，和平常一样嘻嘻哈哈，看不出半点消极情绪。
“老爷子，你怎么又住院，这个月都第几次了，你说说。”
林风眠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为意外去世，他打小跟着爷爷身边长大，可因为年少老成，反倒和爷爷处成了忘年交的关系，以至于在爷爷面前，他更像是个没大没小的孙子。
知道他是不想要自己担忧，还差着鼻饲管的林怀德说话费劲，只朝着他招招手。爷孙俩就这么对视着，最终林风眠率先别开脸，不动声色地把眼底的浮光压回去，他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风眠，爷爷老了，陪不了你一辈子，找个伴儿吧。”
“知道，整天催烦死了。你放心吧，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了，下次就拖来给你看看。”
削好了苹果的林风眠才意识到，如今他的爷爷已经老得连苹果都啃不动了。收好手里的水果刀，他张嘴咬了一口手里的青苹果，真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