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天劫易渡,红尘难修
苏寒站在主刀医生身后,眸子里透出复杂的神色。修炼无情,苏寒实在难以理解眼前的这一幕。
“此人生前作恶不少,说是死有余辜也不过分,为何这些人还要救他?”苏寒疑惑。天道老儿,这就是你让我来凡间历练的原因吗?
“少废话,把钱都拿出来!”我瞥了一眼被我捆住堵住嘴,惊恐万分的女人和孩子。
“大哥,就搜出这么多……”老三从卧室走出来,递给我一个黑色塑料袋。
我掂量掂量,莫约有三十万,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但是对于县教育局局长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冷哼一声,道:“让陈志明记住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若他不知收敛,下一次就不会死拿钱消灾这么简单的事了!”
女人跪在地上连连点头,老三走过去猛然一巴掌扇在其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你他妈的少给老子耍心眼!”老三低声怒道,“老话说‘妻贤夫少祸’,陈志明干出这么多事儿,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说罢,又是反手一巴掌将女人打晕过去。我一横身,将女人挡在身后,拦住扔想动手的老三,低声道:“老三,差不多就得了,陈志明跑不了的。”
老三哼了一声,转身将现场收拾了一下,销毁了一切可能留下的证据。
“大哥,走吧!老三摆了摆手,先行出门开车。我回头忘了一眼不住颤抖的女人和孩子,内心没有丝毫波动。我知道,我已经死了。
我叫王安,曾经是一名特种兵,现在是国家通缉犯。我自认为罪孽深重,也从未想过超脱。
曾经枪林弹雨,为国攘外,我从未对自己的信仰有所怀疑。可当我脱下军装,走入告别依旧的城市,眼前却被黑暗蒙蔽。
我知道这个世界的不完美,可是黑暗不应该成为不完美的借口,当我逐渐被黑暗包围,信仰孤军奋战的时候,我便成为通缉犯。我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个世界,我只能以我自己的方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下去。或许,这也只是我堕落的借口罢了。
老三的境遇和我差不多,当他退伍回乡时,迎接他的只有早已化为废墟的老家,以及两座新坟。后来老三才知道一切的惨剧不过是因为家里人不同意村里的强拆。
我们曾无比相信好人好报,但是好运来得太晚,坏人活得太长。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死在曾经的战友甚至是学生手中,但我无所谓。
我和老三一次次铤而走险,将钱财用以支援那些无助的孩子们。老三说,他希望孩子们纯洁的灵魂能够为他洗清一些罪孽。
我们一身所学都是国家的,我们只会杀人,我们杀人如麻,无论是在战场还是都市。
当我看到天台上的那个孩子时,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孩子。那么鲜活地生命,如果过我的孩子还活着,是否也会像那个轻生的孩子那样早早地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与向往?
当我把孩子甩给老三时,远处的狙击手也扣动了扳机,他们又拯救了一条生命,至少明天的报纸会这样写。那颗子弹从我的肩胛穿过,但却没有和我一起从三十
层楼下落。
我罪大恶极,所以我无所畏惧。希望那个孩子从此以后仍然相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呼”我呼出一口浊气,原来杀一千人,也不如拯救一人。
苏寒睁开双眼,抢救室里缄默无声,主刀医生和护士们都低着头,气氛沉重而压抑。
“小刘。”主刀医生低声道,“出去通知吧。”
说完这句话,医生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靠在了手术台上。大颗大颗的汗水从其额头滑落。
“这个王安,他所苦苦坚守的到底是什么?”苏寒自问,“这些凡人不会了解他的过往,也不会知道他的付出,他做出的种种,究竟是为了什么?”
很罕见的,苏寒眸子里弥漫浓重的疑惑。他是神界天赋最强大的神族,就是天道也对他赞叹不已,可苏寒能参透艰深晦涩的神族典籍,却怎么也无法参透凡人的那一颗尘心。
天劫易渡,红尘难修。
苏寒叹了口气,这才来人界几天,他叹气的次数就已经超过他在神界叹气次数的总和了。
苏寒手腕一翻,一盏怪模怪样的青铜灯便是出现在了其掌心之中。苏寒看了看停在手术台上王安的尸体,轻轻的对着青铜灯吹了一口气。
深蓝色的灯火幽微,整个空间并没有因为青铜灯的点燃而变得明亮,反而是更加幽暗了些许。
一扇铭刻着繁复花纹的大门悄然出现在苏寒面前,门扇微开,从中走出一个身着黑白两色衣衫,斜带哭笑面具的佝偻老人。
“苏先生!”老人微微欠身,对苏寒甚是恭敬。
苏寒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尊敬之色,连忙还礼道,“无常前辈不必多礼,晚辈是有事相求。”
黑白无常作为地府地位仅次于阎王的存在,成就上位神已经多年,苏寒虽是心高气傲之辈,但是对于黑白无常还是极为尊敬的。
黑白无常呵呵一笑,道:“苏先生但说无妨,老朽尽力而为。”苏寒虽然只是一个中位神,但修为实力并不逊色于他们这些老牌上位神,更何况作为神界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神族,苏寒一旦日后成为上位神,便极有可能成为天道继承人!这样的身份,地府自然不敢有所怠慢。
“我想去地府坐一坐,不知可否?”苏寒问道。
黑白无常一愣,有些迟疑的道:“苏先生如今身处人界,贸然行走阴阳二界,怕是不合乎规矩……”
苏寒嘿嘿笑道,“无常前辈,这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哪来规矩可言?放心,我这次绝对不会打生死簿的主意!”
一听苏寒主动提起生死簿的事,黑白无常的脸便是黑了下来,没好气地道:“苏先生还敢提这件事,当年的教训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