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皇叔可有良策脱罪
“啊?”
戚若均听到了朱桢的话,眯起了眼睛。
家国危难,匹夫有责,他当然义不容辞。
可面前这个小皇帝,能相信吗?
“陛下是想让罪臣领兵平倭寇?”
朱桢眉毛一挑,冷眼看着戚若均,“怎么?你不愿意?”
“臣乃大乾臣子,怎会不愿?”
“倭寇之乱、海盗之乱,都可荡平,可大乾的问题是这些吗?其根不对,树能活否?”
“陛下强,则大乾强。”
戚若均这话算是冒犯天颜了,赤裸裸地指责大乾的根本问题就是朱桢。
言下之意,皇帝强大,国家强盛,皇帝窝囊,国家凋敝。
“大胆狂徒,胡言乱语,大逆不道!”
“陛下,臣这就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顶撞陛下的罪人!”
常公公和巩宇再次怒斥一声,尤其是巩宇,已经拔刀。
“无妨。”朱桢不怒而笑,目光灼灼地盯着戚若均的眸子。
“戚尚书忠心报国,倭寇之乱,除了他,谁能平定?”
话音落下,常公公和巩宇身体一颤,陛下这是何意?
戚若均毫无惧色,高昂头颅。
自己一心为公,天地可鉴。
戚若均不管这皇帝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都无惧。
“不可啊,这罪人癫狂大胆,大军若交在此人手里,必出大乱。”
“陛下三思呵,若任命罪人为将,只怕群臣也不会轻易同意吧?”
常公公和巩再度开口。
朱桢双眸闪过一道冷意,“你们在教朕做事?”
“这……”
“陛下,臣万万不敢!”
京都,八王府,议事厅。
曹林德和楼远山焦急地等待八王朱永棣的归来。
下人看到他们二人的茶水凉了,忙上前再要换一杯新的,却被楼远山抓住了手,“行了,别换了,快去催催郑管家,问问八王爷回了没?”
“是!”那名下人急忙低头应下,匆匆退去。
“哈哈,二位大人久等了。”下人刚刚退出门槛,一道威严而不失温和的声音传来。
朱永棣神色兴奋迈步进来。
“两位随本王一起用膳,家宴。”
曹林德和楼远山听到这话,焦急之色骤然转为大喜。
王府家宴,那是把他们当自己人了。
“不敢,不敢!怎能劳烦王爷相请。”
正堂之中,下人散去,只有三人。
“王爷,怎么办?”楼远山见四下无人,按耐不住心中焦急,“陛下不知为何突然转了性子,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曹林德的神色恢复了凶厉之态,冷冷地也开了口:“王爷,现在的陛下,恐怕留不得啊!”
“哼,本王现在已经查明了,是幻羽坊的那小贱人使了什么手脚,竟治好了他的隐疾,所以嘛,本王这大侄子是想重振雄风啊!”
朱永棣脸色未变,轻轻抿一口酒,目光平淡地看向对自己忠心的二人。
“难怪啊难怪!”曹林德和楼远山对视一笑,“憋了这么久,性子异常倒是说的清楚,那王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朱永棣冷冷一笑,端起酒杯与二人碰了一下,“本王从皇宫回来,除了查清楚方才说的事情,还搞明白皇帝的一个隐秘。”
“隐秘?”曹林德和楼远山几乎是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皇帝的隐秘,几乎都是底牌,多知道一个秘密,图谋大事,指日可待。
“影密卫并不在京城。”朱永棣神秘一笑。
“什么?”曹林德狂喜地站起来,“天佑王爷啊,这群幽灵不在,我们就可以明面上对陛下……”
剩余的话未说,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怕是不行吧?虽然窦太后支持我们,但是朝堂上还有几个愚忠木头呢。”楼远山颤声地问道。
朱永棣玩味地捏着手中的空杯。
“现在自然不能直接对他,但可以对他身边的人下手。比如,那个幻羽坊的小丫头。”
“对了,让温太医给本王的大侄子加大药量,补补身子。”
朱永棣嘴角狰狞起来,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一把寒光闪烁的刀。
“好,双管齐下,一定逼的陛下走投无路。”曹林德听到朱永棣计策,阴恻恻地笑起来。
“是,到那时大权再回到王爷手中,让一个废人消失就简单多了。”楼远山也怪笑一声。
朱永棣拿起玉筷,得意地敲下桌面,“来,事情说完了,吃饭吧。”
翌日,太和殿。
朱桢高坐龙椅睥睨下方,文武百官肃立两侧。
金銮玉柱。
庄严肃穆。
气纳苍穹。
他前世胜个小比赛就觉得自己豪气冲天,但和现在比较,简直是萤火与皓月之争。
这一刻,男人心中权欲之火躁动着。
这天下,我要定了!
管他什么后宫当朝,奸臣乱政。拦我着,死!
“陛下,倭国犯境已久,请陛下下旨,此事再拖,怕是民心大乱,军心不稳啊!”
率先开口正是身着红锦色官袍的丞相曹林德。
上来就是讥讽?
尤其是看到那家伙趾高气扬狗仗人势的嘴脸,朱桢就皱起眉头。
“似乎曹卿很关心朕如何处理倭寇之患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爱卿巴不得天下大乱呢。”
“来人,打十军棍,让曹爱卿感受一下朕对他的热切期望。”
曹林德万万没想到,朱桢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倒吸一口凉气。
大意了!这个皇帝性情大变,似乎对自己充满了成见。
十军棍,自己这身板,怎么可能扛得住?
“陛下,臣绝无此意,您这样对待忠心的臣子,以后谁还敢为国操劳啊?”
曹林德噗通一下跪地哀嚎,脑袋连连磕地,砰砰作响。
“陛下,臣冤枉啊!”
嘴上喊冤枉,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死也要跟着八王谋大事。
这小皇帝,不能留。
朱桢双眼微微眯着,右手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
曹丞相是个演员啊!
可惜,演技,太差了。
“陛下!您这样做,怕是要寒了满朝文武的热心!”
户部尚书楼远山顺势开口,昂首挺胸,大义凛然。
另一位言官谏议大夫,在朱永棣的眼神示意下,咬着牙也迈步上前,“陛下,自古以来名垂史册的帝皇,无不是修德礼法,君臣和睦,还请陛下收回圣命。”
果然,果然,这些老顽固下了个套,让自己钻进去。
收回成命,就成了认错的昏君。
不收回,那就是没有德行礼法的昏君。
进退两难,里外不是人!
这就是大乾朝堂?
难怪会有八王和窦太后这样的人。
沙漠里长不出玫瑰,粪坑里,怎可能出栋梁?
“好!三位爱卿果然肝胆相照,那就一起打,杖责一百!”
朱桢声音沉稳,哪里像是十几岁的少年皇帝。
言语之中森森冷意,宫殿里,他的声音回荡,裹挟一道道寒气。
“嘶……杖责一百!那是要死人的!”
谏议大夫脸色剧变,带着哭腔爬向朱永棣,“救我,王爷救我!”
曹林德和楼远山也被骇的浑身发抖,目光中都是慌张。
“陛下,现在胶东已经动乱,万万不可再杖杀大臣,弄得朝堂不安啊。”
朱永棣嫌弃地踢开谏议大夫,抬头开口。
“哦,皇叔说的也有道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皇叔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