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人心惶惶
“楚队长，公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方便和我们透露一下吗？”
“一起火灾为什么能让刑警支队出动，莫非，这是有人故意纵火么？”
“听说现场出现了遇难者，且死状悲惨，楚队长，这是真的吗？”
她原本赶着调查情况，可还没进入凶案现场，却被周围被蜂拥而上的长枪短炮紧紧围死，这帮记者，着实烦的厉害。
楚珂本想发作，可看了看周围几个正在录制的DV、摄像头，只得暂时压下了火气，开口说了几句官方的客套话：“各位记者朋友，我知道你们关心警方的调查进度，可在展开详细调查之前，就连我也不知道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各位想了解具体情况，劳驾还是去省厅亲自跑一趟把。届时，会有专人接待各位。”
几个记者还想在问些什么，可楚珂却已经推开了人群，直接钻进面前的警戒线。
那对冰冷的眸子，凌厉的仿佛能杀人。
身为女性，楚珂的气势却丝毫不逊于围聚在周围的男刑警，她的双眸，始终盯着1414房间外边的走道上，不愿意放过其中任何一处细节。
说实话，若是没有过人的本事与魄力，楚珂也不可能在这些男警员中杀出重围，一举成为H市刑侦支队的建队以来，唯一一位女性支队长。
先头刑警打通了板桥之后，法医与痕迹鉴定小组最先进入了现场，当即对凶案现场展开调查。
楚珂和边上那几个尚不死心的记者扯上几句套话之后，也很快投入工作之中，微蹙的眉间，似有愠色。
“老严，通知下去，在凶手抓到之前，谁都不允许往外透露一个字，否则，就给我扒了这身警服！”
副队长方严清连忙从后面跟上，开口安慰道：“放心，这次案子不简单，兄弟们心里都有数，知道该怎么做。”
楚珂带上了塑胶手套，穿过了那扇烧焦的铁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焦糊味，看着左右两侧残破的废墟，火灾现场的画面当即涌上了脑海。
出现在火灾现场的尸体，往往都是面目非全。对于类似的尸体，即便是有经验的老警员也很难接受，更别提那些刚从警校出现的青瓜愣子。
法医已经在摆弄着尸体，楼道外侧，依稀能听见几个警员呕吐的声响。
“那几个年轻人还行，至少，没吐在屋子里面。”
穿过大厅，浴室的情况便悉数呈现在眼前。尽管之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等到真正看见尸体时，楚珂还是觉得喉头一紧，随之而来的就是胃里的翻涌。
方严清第一时间看出了楚珂的异动，连忙递上一个口罩，压低声音开口道：“楚队，没事把……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倒也是难为你了。”
楚珂一把推开递上来的口罩，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胃里涌出的东西重新咽了回去：“我没事，老方，先说查到了什么。”
方严清了解楚珂，知道这个队长好强的性格，也就不继续勉强：“问了物业那边，身份信息已经出来的。死者刘斌，男27岁，没有稳定工作，物业信息上填着的是某三线平台的娱乐主播。”
说罢，方严清转头，指了指角落处附近那被烧得一片焦黑的电子产品：“刘斌基本不出门，平日里就靠这些电子设备直播赚钱。”
“平台主播？”楚珂不禁皱了皱眉头，将这个信息暗自记牢了。
老法医早已带上橡胶手套，将尸体前后仔细检查了一遍，详细的死亡时间，还有待之后的解剖结论，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大火发生时，刘斌还是活着的。
老法医用食指戳了戳刘斌的鼻孔，原本光洁的塑胶手套瞬间变得焦黑：“鼻腔和口腔附近都是黑色的烟尘，符合火场中窒息死亡的特征，如果没猜错，这家伙的死因应该是一氧化碳中毒。至于那身上的烧伤，也是他死了之后的事情。”
就在这个当口，消防那边的对于火灾现场的调查结论也出来了。
起火的原因是有人用类似汽油的易燃物，点燃了书桌上的电子设备，大火顺着墙壁一路沿袭，很快将周围的窗帘以及衣柜都一并点燃，随后蔓延至整个屋子。
1414房间是火场的中心，周围两个房间虽然也受到波及，损坏程度倒都不太严重。
若不是因为那些汽油，大火不会蔓延的这么快速，换句话来说，凶手引起火灾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刘斌！
楚珂长出一口气，不禁感到头皮发麻：“为了一个人，差点烧了一整座公寓，那个凶手，还真是有些丧心病狂。”
刘斌的右腿被手铐铐死在浴室里，这使得火灾发生时，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逃离现场。他的右手紧握着一柄水果刀，把柄刀身本就沾满了铁锈，并不锋利，经过大火的烘烤之后，更是变得脆弱异常。
“这把水果刀，应该是凶手给他留下的。”楚珂缓缓低下身子，意味深长的开口道：“要么割下自己的腿，要么被大火活活烧死，杀这样残忍的选择，倒还真是令人发指。”
通过消防队员报备过来的情况，警方得知了1414房间的大门在火灾发生之前已经出现了人为的损坏。门把手连接的锁芯部分被化学药剂给腐蚀了，根本无法正常开启。
换言之，当时就算刘斌割下了自己的右腿，爬到大门附近，也无法逃出升天。
这是一场杀戮游戏，无论如何，刘斌都是游戏的输家。
尽管已经了解案发现场的状况，可楚珂依旧觉得心里一阵不痛快：“方叔，回头你去调查一下，这样的手铐能从哪里买到。”
“好勒，楚队长。”方严清拿出了记事本，将楚珂吩咐的任务一一记下：“要我说，杀他的家伙也真够狠的。完全不给刘斌留丝毫活路。”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尽快收集证据，回局里开会吧。之后的时间，够我们忙上一阵了。”
痕迹鉴定小组与理化分析组都已经提取完各自所需的材料，准备回局进行分析。凶案现场的初步调查基本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只等着后续的案情分析。
就在这时，老法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连忙指向尸体的左臂大喊道：“对了，死者左手中指消失不见了。”
“中指不见了？”楚珂听闻，心里一惊，连忙转身回去。
之前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尸体的右腿上，听老法医这么说，楚珂才猛然发现，刘斌那焦黑一团的左手中指，果然消失不见了。突兀的四根手指一片焦糊，就这么无力的耷拉在地上，异常可怖。
“截断的伤口还是新的，有过流血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是生前被人给切下的。”
方严清听了，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这又是放火，又是砍腿，还带着切手指，杀刘斌的家伙是不是和他有血海深仇！”
“这倒是可以作为一个入手点，从刘斌的人际关系着手调查，试试看能不能有什么进展！”
虽然有了一个明确的调查方向，可楚珂却并没有感到一丁点兴奋。
因为大火的缘故，1414房间损坏严重，加之消防支队在现场进行了灭火工作，所以凶手犯罪留下的痕迹与线索，很可能都被破坏了。
凶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虐杀刘斌？那截断折的中指，又有何特殊含义？
望着犯罪现场不断忙碌的众人，楚珂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是H市建市以来，最为恶劣的刑事案件。加上一些无良记者的刻意炒作，凶案的部分细节都已经遭到了泄露。
一时间，整个H市上下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经过专项会议，上级领导将此次案件命名为“2.17健康公寓纵火杀人案”，并组织专案组介入调查。
省厅限定H市刑侦支队在半个月之内破案，还死者一个公道，还城市一个安宁。
这样一来所有的压力，无疑集中在了楚珂一个人肩上。
毕竟作为H市的刑侦支队长，她自然是专案组组长的不二人选。
楚珂心里明白，这起命案并不是那么简单，凶手经过预谋与策划，且在现场并没有留下太过关键的线索。整起案件调查起来，绝不容易。
然而，迫于上级领导与外界的压力，她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军令状。
三天之后，各个科室的鉴定结果都陆续传出，痕迹鉴定组在现场沓取了到了四个脚印，与若干并不完整的指纹。经过反复对比，能够确定那些脚印与指纹全都属于当时参与救援的消防员以及刘斌生前自己留下的。
换言之，犯罪现场的痕迹信息和凶手并没有丝毫关系。
理化鉴定组经过两天工作，从凶案现场提取出了少数毛发以及一小块血迹，血迹确认属于死者，只是毛发的DNA样本，和刘斌并不相符。
对于楚珂而言，目前唯一能够提供帮助的，只剩下法医那边的尸检结论的。
通过对血红蛋白内含氧量鉴定，法医可以肯定，刘斌系一氧化碳中毒而引发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