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九节变故

　　一年之中，聂一明与父亲聂天、妹妹聂嘉儿相处的很不错。

　　他本有点记恨父亲，但母亲的临终是幸福地死在父亲的怀中，他明白父亲有父亲的难处。当看见父亲总是经常询问他的功课，还经常让老师来辅导辅导，他感觉到父亲还是爱他的，还是关怀他的。他清楚张姨不喜欢他父亲亲密他，所以常常是周末来家里呆一个下午，就又匆匆回了学校。

　　突然有个周末，一明因为要参加场球赛，晚了点时间去聂家。到聂家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天色有些暗沉，加上有点阴雨的前奏，愈加显得天黑。他想吃了晚饭就回学校。

　　楼道里的灯光，也响应了外面的雷阵雨的节奏，忽闪忽闪。他隐约看见有四五个人急冲冲走上楼梯，那些人看不清脸，都带着鸭舌帽，把头垂得很低很低。一明慎慎地跟在后边，眼神的余光瞟向他们，等他们上完楼了才慢慢提起脚步，轻轻缓缓地往上走。

　　几分钟以后，他听见“哐啷哐啷”一阵打闹。当察觉声音正好像是从他家传出来的时候，一明有些害怕起来。他静静躲在他们家的楼道口下方，透过门缝，望见屋里的打斗。五个人中的一个拽着张姨，一个拿着刀指着张姨脖子，另外三个，有两个胁持聂天，一个掐着聂天的脖子，严刑逼问。

　　突然“蹬蹬”，是嘉儿脚步的声音。一明赶紧轻声走下去，一把拉住嘉儿，示意嘉儿别出声。许久，楼上终于没有动静了，一明内心异常的恐慌。父亲，父亲，一明心中无数个疑问。这些仇家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毒打我父亲？楼上没有声音，难道是父亲已经？一明感觉恐惧一阵阵袭来。

　　他把嘉儿拉到了楼底，松开捂住嘉儿嘴的手。

　　“哥哥，为什么我们不能回家？我要去找妈妈。”嘉儿稚弱的声音问道。

　　“家里，家里出事了。我们现在不能回去。”还没等到解释，突然两声“碰”的巨响，接连而来。落下来的正是父亲和张姨的躯体。嘉儿看傻了。这剧烈的一幕，真真实实地就在自己的眼前。

　　马上小区里围观的人多了起来。有人报警，有人议论，有人叫喊，“跳楼啦，有人跳楼啦！”

　　嘉儿吓得说不出话来，倒在了地上。她已经11岁了。对死亡，有了清楚的概念。

　　一明抱着嘉儿，跟在人群的后边。他注意到，那些个人，那些个杀人的凶手，从另一个楼道中走出来，随即而去。他紧紧地盯住那几个人的脸。那五张脸，他永远地不会忘记。其中，走在前头的，手上拎着一个包袱。

　　“嘉儿，快。我们回家。警察会马上过来。”一明拉着半醒不醒的嘉儿，径往家奔。

　　家里一片混乱，箱子里，柜子里的东西，全被翻的到处都是。一明估计，在将父亲和张姨推下楼后，这些人一定又回家搜过几次。他们没有拿保险柜中的钱和金块，甚至连橱窗中的钱，仍旧好好地在那里。他们只是害命，并不是谋财。那些人拿走的除了父亲所有的办公文件外，还有一张全家福。这张全家福上，只有聂天、张姨和嘉儿。

　　一明问嘉儿有别的亲戚没有，嘉儿哭着说，有个外祖母。他将嘉儿送到外祖母的住处。外祖母已经是快80岁的老人了。一明只说，嘉儿的父亲和母亲去外地办点事，嘉儿先寄居在她家。

　　第二天，港城的报纸上头版头条新闻，“京都实业公司会计师聂天因挪用巨额公款炒股失败跳楼自杀”。一明买了份报纸，正路过嘉儿中学的时候，愕然看见昨天那五个坏蛋，在学校门外徘徊。

　　他没有去自己学校，而是赶回家立即找到嘉儿。“嘉儿，快走。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那些坏蛋在你的学校外找你。他们害死了我们的父亲，接下来，连我们，他们也不放过。我不知道，那些人是做什么的，总之觉得他们背后的势力应该很大。”一明的话，不是胡乱猜测，他看见报纸上的照片，显然是官方的报道，照片上甚至还有现场处理事件的警察身影。

　　但是，离开港城，我们去哪里？

　　一明带着嘉儿，仍旧回到了梅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