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麻烦上门
午饭，莫笑家的桌案上摆着两碗煮熟的干米，一道青菜。
在穷人家，这道青菜还有一个讲究的名字，叫做“青龙戏水。”
其实说白了，就是先将一大锅水煮沸，将野菜择成一根根的，放入水中，煮烂为止，至于盐，穷人家根本用不起。
“笑儿啊，你知道吗，寒江城闹蝗灾了。”楚氏边吃边说道。
“知道。”莫笑夹起一根鲜嫩的野菜根，放入嘴中，平淡的道：“放心吧娘，我们家的粮食够我们吃一段时间的。”
楚氏点点头，柔声道：“多亏了吴地主家的五斗粮食，不然我们娘俩真可能饿肚子了。我可是听说了，今年吴地主家的收成很不好，再加上这次蝗灾，又被寒江城的县丞购去了一半多，剩下的粮食根本养活不了南阳村这么多口人。”
“哦。”莫笑简单的应了声。
『果然，现在的情况跟前世差不多。』
莫笑心头暗自侥幸，还好，重生后的第一个危机有了防范。
“对了，你与吴家小少爷相处的还愉快吧？不知不觉，你们都快认识两个月了吧！”楚氏笑吟吟的询问道。
“还好，他除了有点傻之外，其余都还行。”莫笑往嘴里续了口饭，实话实说道。
闻声，楚氏的脸上有些不高兴，规劝道：“笑儿，他毕竟是吴家的少爷，那富贵人家不比自己家，有些不堪入耳的话尽量不要在外面说，免得被旁人听去，嚼舌根。”
『诶？确实是有点傻啊，怎么还不让说实话呢！』
莫笑心底嘀咕了一声，旋即无奈的摇摇头，应道：“知道啦！”
莫笑偷偷的看了楚氏一眼，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欲止。
然而，就在此时，紫竹屋的门被人暴躁的敲响了。
“咚！咚！咚！”
“开门！开门！快开门！”
屋外，有几个大汉的声音响起，他们大力的扣着门。
莫笑皱了皱眉头，心底有种不妙的感觉。
“谁啊！”楚氏喊了一声，随即打开房门，看到有四个男子站在外面，为首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他的手中持着一把折扇，满脸放荡不羁的笑容，其身后站着三位壮汉，显然是他的手下，那番情景活脱脱的就是纨绔上门。
『嗯？这青年的模样……有些熟悉……』
莫笑在桌案旁冷眼的望着这些人，脸上毫无表情，冷静的可怕。
“你……你们是？”见到他们面色不善，楚氏紧张的询问道。
青年并未着急回到楚氏的询问，反而先是慢悠悠的走向屋内，面带笑意的看了莫笑一眼，又望了望饭桌上的食物，淡定道：“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萧桓，来自寒江城，萧家！”
闻声，莫笑的双眸陡然圆睁，随即双眸间迸发出敏锐的寒光。
『原来是他，怪不得有些眼熟。』
莫笑心中恍然大悟，经历过前世的他自是知道萧桓的身份。但是，他又仔细的回忆一番，发现并未找到关于这一段的记忆，也就是说，他也不知道萧桓今日前来的目的。
“原来是萧家的二公子，怠慢怠慢。”楚氏微微行礼，脸庞之上多出一份无奈与苦笑。
萧家，是寒江城为数不多的大族之一，家中良田千倾，几乎掌握着寒江城三分之一的财力，其族长萧纵横为人霸道，敢打敢拼，将萧家的财运带上了巅峰。
萧桓，萧纵横的嫡子，萧家的二少爷，为人纨绔轻浮，曾为醉春苑的名妓一掷千金，是寒江城独来独往的花花公子。
“不错嘛，寒江城都闹上饥荒了，你们家竟然还有粮食。”萧桓随便找了个矮凳坐下，目光不善的笑着道。
“萧二少爷说笑了，寒舍贫寒，小儿大病初愈，家中生活全靠吴地主家接济。”楚氏应付了声，旋即询问道：“不知萧二少爷前来，所为何事？”
“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你忘了，去年曾向萧家借过二两银子？”见楚氏询问，萧桓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楚氏有些为难，她也并未否认此事，无奈的哀求道：“萧二少爷，家中生活实在拮据，再加上入冬时节和蝗灾的席卷，许多活计都不好找，能否再宽限些时日，等有了余钱，我会让小儿亲自登门还债。”
『娘竟然欠着萧家的银子？』
对于这件事情，莫笑的确有些意外，他压根就不知道有借钱这件事。
『难道是为了给我买药？不得已才借的？』
莫笑心底默默的猜测。
“不好。”萧桓摇了摇头，随即语气决然道：“今天必须还钱。”
“可是我真的拿不出……”楚氏着急道。
“没关系，拿粮食抵债。”萧桓挑起二郎腿，玩味道。
听见粮食二字，楚氏的面色变得有些慌乱，高声道：“不行，粮食不能给你们，外面的蝗灾那么严重，没有粮食我们娘俩儿会饿死的。”
“呵呵。”萧桓挥了挥纸扇，冷哼一声，那脸色逐渐阴沉下来，说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莫笑坐在一侧，默然不语，当他看到萧桓时不时的挥动纸扇时，心底里就有种想踹一脚的冲动，不是因为看不惯萧桓装聪明人，而是大冬天的拿着纸扇挥来挥去，实在冻得慌。
“萧二少爷，您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吗？”楚氏轻声的哀求道，心里着急的像是着火一般。
“不能！”萧桓语气决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日你要是不把钱还了，我就拆了你这间屋子！”
说罢，他身后的三位大汉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动手。
看到这一幕，莫笑突然想起前世发生过的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有一天，莫笑外出回家时，看见家里乱糟糟的，似是被人洗劫了一般，当他询问楚氏缘由时，楚氏支支吾吾的说没事，自己在找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貌似家里真的有人进去过，而那些人，很可能就是萧桓他们，很可能是因为楚氏没还钱的原因，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
貌似时间刚刚好，前世的那天，很可能是今日。
前世莫笑家根本没有余粮，也没有值钱的东西，所以此事后来无果而终。
但是，今生有些不同了，因为家里存有余粮。
“等等。”一直冷眼旁观的莫笑终于开口说话了。
“萧二少爷，不好意思，恐怕今日，你要空手而归了。”
莫笑缓缓起身，走到萧桓身前，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眸此时犹如刀刃一般寒光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