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寻鬼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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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9年,清光绪二十五年,那年的秋天,农历九月十一公历十月十五,我出生了,故此我的名字叫做臧秋生。
在此之前,长久存在于民间的义和拳组织,改变反清复明的口号,于1898年由赵三多提出扶清灭洋的口号。
时任山东巡抚的毓贤改剿为抚,提出“民可用,团应抚,匪必剿”的政策,义和拳被招安纳入民团组织,从此义和团诞生了。
从那时起,山东河南两地的义和团运动开始走向高潮,但伴随的却不光是对敌洋人,而是民不聊生。
洋人被称作是大毛子,而教徒和用洋物者被从“二毛子”到“十毛子”有不同的称呼。很多人遭受其害,许多地痞流氓混入义和团的行列之中,烧杀掠夺尽报私仇,稍不如意就给别人冠上二毛子的罪名,便可随意处置,手段相当惨忍。
1900年1月,慈禧因西方势力干涉政事,歧途还政于光绪而大为恼怒,从而发布维护义和团的懿旨诏令。
朝廷扶持义和团,并给义和团发放饷银,邀请义和团到天津开坛聚众,义和团涌入直隶,不光在天津,更占领涿州保定等地,义和团势力渐大。
而那一年尚且在襁褓之中的我也随着父亲来到了涿州,我祖籍是河南郑州人,当时我还有两个兄长。
父亲是义和拳之中的倪赞清手下乾字门的大师兄,所以地位也不算太低,故此虽然我们兄弟几人虽在义和团中长大的,但幼儿之时也没受什么苦。
1900年,英国海军提督西摩尔率两千余名八国联军从天津准备侵入北京,却在廊坊遭遇义和团阻击,最终这群洋人的联军溃败。但我方也死伤惨重,我父亲战死在敌人的枪炮之下。
那时候母亲已经身怀六甲,她带着我们叫苦无门,开始流离失所再无人管,人走茶凉,盛世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乱世之中。
总之在战乱之中,我们几人走散,大哥跟着义和团杀入北京,而二哥与母亲则抱着我跟随难民准备回河南老家。
途中母亲生下妹妹然后不久就死了,二哥当时才十三四岁,抱着我和刚刚出生的妹妹在路边乞讨为生,就这样我们竟然活了下来。
这路途漫漫,一路要饭回到河南老家的时候我已经五岁了。老家的房子年久失修已经塌了,家里也没什么亲戚,二哥从房子的瓦砾中什么也没找出来。
我们就这样搭起了十分简陋的茅草土坯房,雨天漏雨夏天燥热,二哥给人家打短工养活我和妹妹,三年后妹妹被卖了,就剩下了我和二哥相依为命,我记得那天我吃了顿饱饭。
那时候的日子只能用活着来形容,一切都是为了混口吃食,又过了七年二哥去给人家当长工时,却因为不慎打碎了人家的器物被活活打死。我成了孤苦伶仃的人,于是离开家乡再度乞讨为生,那一年我已经十五了。
听说山东相对富庶一些,我便想去山东讨口饭吃,一路上我要过饭也给人家打过短工甚至当过小偷。
行有行规,那年头的荣行、丐帮都不是想进就进的,有组织有纪律,我这么一个外来的人,要么就要加入他们受制于人,要么就要滚出人家的地盘。
我不想被他们利用和约束,于是我挨了不少打到处被驱逐,有时候刚要来或者刚偷来的东西还没捂热了,就会被帮派成员抢走,运气好了往屁股上踹一脚赶走,运气差了甚至打得我尿过血。
就这样我一路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胶澳,二哥识文断字,虽然不能出口成章才华横溢,但也总比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目不识丁之人要好的多。
二哥没出事儿前教给了我许多,起码基本读书写字儿不成问题,我便在胶澳谋到了一份杂货铺伙计的工作。平日里除了卖货送货,还要帮着老掌柜的写写画画之类的。
胶东口音虽然听起来别扭,但是倒也与河南话没有太大的区别,我基本能听得懂交流也算流畅,很快我就融入到这里的生活当中。老掌柜对我很严厉,动辄打骂,但他却能管我饱饭。
掌柜的一家三口人,有个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女儿,长的不好也不坏,说不上眉黛春山秋水剪瞳,却也身材高挑。
常言道,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也就见过一次他的女儿,结果还被老掌柜的撞见了,用顶门的木桩子差点没把我打死。
不过我在幻想,或许有一天老掌柜会把我收个上门女婿也说不定。
倘若日子若是这样下去,或许倒是真有这样的可能性,但这一切都在那一夜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