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离婚
蒋蔓枝出院这天,阵仗格外的大。
清一色西装墨镜的保镖,身姿挺拔,队形整齐,每人手里拖着一只行李箱,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惹得经过的病人和护士频频驻足。
医院里原本没有多少东西,可架不住沈洛祺流水一样往这边送,衣服,鞋子,首饰,包包,还有宝宝的玩具。
尽管蒋蔓枝在月子里脂粉未沾,素得像一支玉兰,也丝毫不妨碍沈洛祺给她送东西的热情。
蒋父站在门口对着走廊上的壮观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蒋母拉进病房,关上门,“咱们还是在房间里等。”
所有事情都被沈洛祺安排妥当,他们已经闲到没事做。
蒋母想到医护人员经过时的目光,又想到保安严肃的脸与手上带着卡通贴纸的行李箱,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仿佛门外有什么怪物。
蒋蔓枝已经能下床,从试衣间里出来,轻轻在沈洛祺面前转了个圈。
黑色裙摆上的银丝纹路折出点点碎光,美得像星空。
她朝沈洛祺明媚一笑,“好看吗?”
沈洛祺认真地点头,“很美。”
这是他选的裙子,仔仔细细挑了很久,送到医院里来,却没敢奢望蒋蔓枝一定会穿上。
“蔓枝,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会在收购协议书上签字,蒋氏收购沈氏,一定能够重拾当年的辉煌。”沈洛祺把柔软的披肩搭在蒋蔓枝肩头,扶着她坐下,低头替她换鞋子。
“以后你做大老板,我来给你打工。”鞋跟不高,沈洛祺特意问过护士,出月子后就可以穿了。
蒋蔓枝低头,修长的睫毛轻轻垂下,与半蹲在地上的沈洛祺对视。
鞋子很舒服,就像身上的衣服一样,沈洛祺从来没问过她的尺寸,却永远都是合适的。
她无法否认,此刻的自己有多么贪恋这个男人的温柔。
“怎么了,是鞋子不舒服吗?”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清晰地印着自己的身影,万花丛中过的浪子,深情一旦倾付,就像野火燎原,枯木逢春,让人无法抵挡。
蒋蔓枝很多时候都不敢直视这双眼睛。
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转过头,目光却落在窗边的铃兰上。
房间里到处都是沈洛祺的痕迹,她无处可逃,捧起沈洛祺的脸,与他对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孩子吗?”
黑色的睫毛轻轻一颤,沈洛祺与她对视片刻,轻轻别开目光。
他看着她的裙角,声音温柔而坚定,“蔓枝,你什么都不要担心,有我在,那些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
沈洛祺亲自把蒋父蒋母送回家,再三保证自己会照顾好蒋蔓枝,直到二老真正放下心来,他才带着蒋蔓枝和孩子离开。
再次踏入沈家大门,蒋蔓枝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手被轻轻握住,她转头,看到沈洛祺好看的侧脸,还有佣人怀里熟睡的儿子,这些都很真实,不是梦。
“大清早你们要干什么,拆家还是杀人?蒋蔓枝,这里是沈家。”沈母被外面的响声吵醒,穿着睡衣走出来,看见保镖进进出出,把行李往楼上搬,她的火不敢朝沈洛祺发,便拿蒋蔓枝出气。
“从今天开始,我和蔓枝搬回来住。”沈洛祺炫耀一样抬起和蒋蔓枝十指相扣的手,满意地看着沈母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人对蔓枝说出不该说的话,否则下场你明白,阿姨。”
这么多年,沈萧颂这个私生子过得比沈家正牌的公子还要逍遥,她和儿子从来不在他眼里。
这声阿姨把沈母叫出一身毛骨悚然。
她讷讷地侧过身,给抱着孩子的佣人让出路来。
沈萧颂与沈父听到声音下楼来,看到门口的蒋蔓枝,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没有哪个男人愿意面对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尤其这个女人他现在还惹不起。
心里隐隐期望着父亲能够把这个女人赶出沈家大门。
可沈父只是看过孩子,便在沙发上坐下来,“既然你愿意回来住,就让人好好收拾房间。”
这话是对沈洛祺说的,这么多年过去,老爷子的心还是偏在胳肢窝里,半点也拧不回来。
五人围坐在桌前,气氛有一种莫名的诡异。
沈家的全家福都没这么齐全过。
沈洛祺却不管这么多,接过佣人递来的水,试了试温度,才放进蒋蔓枝手里,“饿不饿,等下想吃什么?”
蒋蔓枝眼尾微挑,回他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却不答他的问题。
“你们有完没完?”眼见两人若无其事地调起情来,沈萧颂眉间露出不耐,却又慑于沈洛祺的手段,把那只想要拍桌的手收了回来。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取代自己的会是纨绔无用的弟弟,更没想到这个弟弟的手段如此雷厉风行。
他被沈洛祺从总裁的位置上拉下来,只是丢了个位子,公司里的亲信下场却比他惨烈好几倍。
惨烈到让他只要想起来,就不敢当面得罪沈洛祺。
现实总能教会人长大。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蒋蔓枝嘴角露出一点笑。
“签字。”沈洛祺把签着蒋蔓枝名字的离婚协议书甩在桌上,“蔓枝是我的妻子,我会娶她。”
沈萧颂是真真切切喜欢过蒋蔓枝的,那样明艳张扬的女孩子,没有几个人能够不动心,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枕边的人寡淡成了白开水。
看着蒋蔓枝的字迹,他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沉默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干巴巴问,“凭什么?”
沈洛祺嗤地轻笑一声,半个眼神都没有分出去。
他正低着头,与拉着他领带的蒋蔓枝对视,两人的旁若无人像一把火,从沈萧颂的脸上烧到心里。
他抖着手签下名字,逃一样离开客厅。
蒋父深深看着沈洛祺身边的蒋蔓枝,又想起那份亲子鉴定书,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回房间。
连沈母都没有多余的话,起身跟上去。
沈洛祺执掌沈氏的现实已经教会她,什么叫做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