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志
陆青很无奈。
“兜了个这么大的圈子，最终还是回到他啊……”
傅金城的灵魂极度恐惧，他看着陆青的表情，比见了流水白尸还害怕。
一晚上，他在那个黑盒子里，受尽折磨。
就跟放在烧热的油锅里炸一样，一边炸，一边又被各种厉鬼反复折磨……
到现在能支着一口‘气’说话，那都算是自己遇到的那个高人在自己身上画了个咒。
他还记得，那个高人对他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现在他真的后悔了，但没有后悔药吃，等待他的还不知道是什么。
陆青拍拍手，重整仪表，目光灿烂，用诡异的怜悯笑容对着他说：“行了，用不着你了。”
这话令傅金城打了个寒颤。
“我已经说了！”
“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你想问什么我都说。”
陆青根本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看着远方，若有所思。
“要是我当时也有选择就好了。”
黑猫心有所动，喵呜了一声。
陆青转回笑容，拍着黑猫的脑袋说：“那就交给你了。”
“拿去玩吧，能多问点就多问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玩够了就来找我。”
黑猫睁着漆黑的瞳子，甩了甩头，眼瞳里逐渐泛起血丝。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我错了，我认错！”
“对不起，我不应该做……啊啊啊！”
陆青走向羊城的方向，背后凄绝的惨叫随风荡入空野，是怨念不甘的复仇，亦或来迟的救赎……
……
是夜。
西城刑侦支队，办公室里各种卷宗翻过的哗啦啦声连绵不绝。
所有的刑警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个个睁着冒血丝的眼珠子，下面涂着黑眼圈，端着文件跑进跑出。
在玻璃隔层内，张少华坐在单独设立的办公位上，抽着闷烟。
随着傅金城的账单暴露，现在已经开始大规模的搜捕和走访，能派出去的干警都派了出去。
但这里还需要他坐镇，二十多个小时过去，他听到的消息都是死亡、死亡，还是他妈的死亡。
傅金城以前手底下的那些畜牲，都死于各种离奇的惨祸，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悬案，分布在各个省市区。
一开始，他有点后悔放走那个叫做‘左门’的年轻人的决定。
但后来 他仔细一想不对。
如果这家伙是顺着谢佳佳一家人的线，倒查到傅金城。
那为什么，这些傅金城的手下，反而是死在了两三年之前？
他不应该是从傅金城往下杀吗？
“难道，除他之外……”
张少华思绪突然被办公室大门的推开而打断，几个人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张少华抬头一看，原来是负责抓捕的黄启河、陈强东、姜文等人回来了。
“老张，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这个傅金城简直是畜牲，猪狗不如的出生！”
陈强东一把将外套甩在桌子上，动静引起了整座办公室的注意。
“怎么了？”张少华看他有点不对劲，应该是抓住大鱼了。
今天听了一整天的死亡报告，总算有不一样的消息了。
“马上就来，这回咱们也算是抓到个活的了。”
陈强东捶着桌板，高兴的都快哭出来了。
一路从西城追到羊城，再从羊城追到安河县。
除了陆青外，就见过死的没见过活的。
很快，两个刑警押着个灰头土脸的小老头进来。
准确来说不是押进来的，而是架进来的。
老头面色枯槁，身上的皮夹克不知道穿了多久没换，全是洞，脚下还在打着颤，要不是两位警员架着只怕是当下就摔了。
张少华认出，这就是傅金城账单上的王志。
57岁，羊城人。
王志被安置在一张靠背椅上。
王星上前，把他一只手拷在椅子的扶手后。
张少华见王志的神态，基本上可以断定，这家伙已经被吓破了胆。
这样的人最好审，问什么说什么，根本没有抵抗的意志。
所以他倒了一杯水，递给王志让他平静点。
老头端着水，手一直在晃，纸杯子里的水都洒在身上。
“老陈，老黄，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哪找到他的？”
陈强东看到张少华手边的烟灰缸塞满烟头，所以他心安理得的点上根烟，慢悠悠的说来。
“好找的很。”
“这王志两年来一直在城隍庙呆着，我们拿着画像名字问了两个人，就知道了他的位置。”
“找到他的时候就是这样，你想问什么直接问，那傅金城就是个畜牲！”
“妈的没落到老子手里真是可惜了。”
陈强东有些情绪激动，几十个小时高强度抓捕工作的疲惫一扫而光。
找到的时候，问认不认识傅金城。
结果王志吓得屁滚尿流，窝在土地像下方死活不肯出来，好像是害怕什么东西。
最后还是民警生拉硬扯将他拽了出来。
拖出来的时候，就跟见了鬼一样，把傅金城的事情全数抖出，同时不断求饶。
似乎是在求什么东西放过他。
喝了口水，王志总算是缓和了一点，但眼神里还是惊恐害怕。
张少华挪了挪椅子准备审问。
姜文按好录音，王星做笔录。
“傅金城和你什么关系？”
王志听到这个字眼，手害怕的一哆嗦，水杯掉在地上，他蜷缩成一团，牙齿在打颤。
“你别慌，我们在这保护你，谁也动不了你。”张少华苦口婆心的安慰他。
陈强东补上一句：“这里是刑侦支队，全是正气，鬼都不敢进来，你还怕什么？”
张少华嘴角抽了抽，他现在已经累到没功夫和陈强东犟嘴。
但陈强东的话，明显起了作用。
王志抬起头，看着陈强东，眼神在求救。
看到这种眼神，陈强东心底猛沉，他以前办案不是没有见到过。
他以前经手过一件黑吃黑的案子，被追杀的那个人，就是这样的。
哪怕是造过再多的孽，但面对致命威胁，也忍不住向警方求助，宁愿待在牢里也不愿待在外边。
“傅金城，是我上司……”
“什么上司？”陈强东追着问。
“我拐人，他买卖，我按人头拿钱。”
“傅金城做过什么？”
“他……”
王志又把头低下去，他害怕，不敢往外说。
张少华见他都这样了，也不敢把傅金城死的消息告诉他，怕又吓傻了。
“直接说，不是你做的算不到你头上。”
“他就是个畜牲！”王志突然语气激动。
陈强东乐了，你拐卖儿童，不也是畜牲？
“虽然我也是个畜牲……”王志头低得更深，然后他抬起头来，眼神里露着一点凶狠。
黄启河本能地做好警戒准备，这种人刀口舔血，最不能放松警惕。
“但我比不上这家伙，他是真的畜牲。”
“平时天天催我拐口子，遇到事儿了就自己躲起来。”
“从他手上卖出去的，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个。”
“卖不出去的他就杀，要么就是取腰子……”
“然后埋到他那家公司的下面。”
“哪家公司？”
“兴和百货。”
“他还做了什么，都说出来。”
张少华心里猛震，卖出去一百多个，这案子大了去了。
就是时间跨度太长，兴和百货开了快三十年，就算是知道卖了几个，也根本无从查起。
以前经手过拐卖人口的案子，许多被拐卖的儿童妇女，已经习惯了当地的生活，尤其是妇女，绝大多数都精神不正常。
救了，反而是害了她，只能联系当地的政府帮助。
“他有次经手一对母女，大的那个三十来岁，小的那个十来岁的样子。他把小的那个给玷污了，当晚没撑住就断了气，大的于是就疯了。”
“疯了，他还对那女人做禽兽的事情，后来找不到买家，干脆就取了腰子后宰了。”
“宰了不算完，傅金城把尸体卖出去给一老头配鬼媳妇。”
“……”众人沉默，办公室里安静得好像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响。
女警听了捂住嘴巴，眼里是仇恨的泪水。
男警紧攥着手，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把傅金城从停尸间里拖出来打一顿。
氛围尤为的沉重。
姜文傻眼，她第一次觉得世界崩塌，怎么也没有料到一个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人神共愤，天诛地灭！
陈强东抓碎一张纸，然后压着火气，怕自己忍不住抽王志一顿。
他咬牙切齿，心窝子里在咆哮。
你们这帮王八蛋，还是人吗？还是人吗！！
“傅金城跟别的人贩子不一样，他最喜欢的就是糟蹋到手的口子，小的十岁不到，大的玩完了就卖出去。”
“那兴和百货底下多数是玩疯了后，卖不出去就取了器官的孩子。”
“有些孩子取了腰子，还剩一口气，就被他埋到水泥底下……”
“卖出去的，都给了山里做小媳妇，因为山里偏，查不到也不报案，村子里的人还护。”
王志的话，每一个句都敲打在刑警们的心头上。
是绝望的惊雷，跨过不知道多少无人知晓的岁月，打在他们脸上。
“你知道他手底下，其他人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