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问佛
张少华闻言，微微点头，说道：“你随便去查，现在人手不够……一定要注意安全，有要紧的事情及时和我汇报！我要去蓝山寺一趟。”
“是！”姜文向着张少华敬了一个礼。
随着张少华驱车离开，姜文微微皱眉，怎么回事？张队去蓝山寺干什么？
姜文取出一只千纸鹤，道：“跟上张队，记得一定要跟在他身边，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及时告诉我。”
千纸鹤从姜文的手心向着张少华飞去。
西城郊区的柏油路上，冷风滚滚，天上压着阴沉的阴云。
几辆警车从柏油路上飞快的驶过。
张少华脸色不太好，他使劲拍了一下方向盘。
“李东兴这个家伙究竟去哪了……现在这个关头他居然不在！”
这半个月来，李东兴都一直在省外不知道干什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说要给以前的案子收一个尾。
他知道李东兴已经盯上了陆青，想要知道陆青的真实身份和来历。
陆青固然重要，但是现在警队因为大西村的事情，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
很快，车队到了蓝山寺的外边。
张少华招了招手，随后十几个干警守在蓝山寺外边，而张少华带着两位干警进入寺庙。
这座蓝山寺方丈的法号叫做海空。
已经九十六的高龄了。
“海空大师，打扰您一下，请问你见过这个人没有？”张少华拿出了林水河的照片。
“这个人……”海空大师鹤发白须，眉头上耷拉着两条修长的白眉。
他看了一眼张少华提供的照片之后道：“见过。”
“这位来过我们寺庙一次……他怎么了？”
张少华追问道：“他有没有说，从您的寺庙里讨求了菩萨的无根水。”
“有倒是有。”海空大师点点头。
张少华一下子提起劲来。
“他确实是求了一份无根水，但不是菩萨的，而是我们寺庙每天采集的无根水，是太阳初生之前用晨露收集得到的。”
张少华微微皱眉，没想到那个林水河并没有说谎。
或者说，他只是吹牛了。
张少华一下子陷入了死胡同当中。
看来必须立马去大西村一趟，好好问一下林水河。
他必须要知道，陈飞是怎么死的，还有劫走尸体的到底是谁。
这时海空大师忽然开口，他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门外的蓝山林景，面色平淡道：“张警官……我劝你不要干涉大西村的事情……”
“嗯？为什么这么说？”张少华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怒。
没有和海空大师计较。
破案，是身为一名警察的职责。
大西村发生了这样的案子，他必须都要追查到底。
海空大师叹息一声说道：“张警官，你可能还不知道大西村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群人。”
张少华压抑住心情平声说道：“我清楚，他们在外界为非作歹，但是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海空大师指了指张少华，道：“关系就在这里。”
“老衲在蓝山寺已经待了八十多年，十几岁就在这里扫地，蓝山寺一直香火不断。”
“原因就是蓝山寺给了许多香客一个求佛问心的机会……”
“大西村的村民在这三十多年求佛问心，您知道他们求的是什么佛，问的是什么心吗？”
这个话题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延伸。
张少华本来不想要扯这些事情……但是依旧耐着性子，不想要空手而归。
“大师明示！”张少华谦虚道。
海空大师犹豫了一下，古井无波的眼神当中头一次露出惶恐。
“他们是为心里的主人求佛……问的心，是问他们向他们的主人臣服究竟可靠不可靠，这条路可靠不可靠……”
“三十年来，大西村这样的村民不计其数……他们所透露的极其隐晦……但是无一例外，都绕不开他们那个所谓的主人。”
张少华闻言，眼睛里露出异色，他难以置信大西村的村民居然到蓝山寺来干这种事情。
而警方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什么主人？
难道说，大西村上头有什么保护伞？
“大师，你的意思是说，大西村是有什么保护伞之类的领导者？”
然而海空大师摇摇头道：“张警官，老衲接下来要说的话我说多少你听多少，至于信不信，信多少，那就全凭张警官一人决定了。”
这一番话说的很重，听起来海空大师不是在开玩笑。
“大师请讲。”张少华沉下心来。
海空大师望着寺门之外，眼底里少有的露出惶恐。
“老衲这辈子见过无数的信徒香客，他们有些人是自己心魔的信徒，有些人虚伪无比，连自己都不相信，有些人将我佛作为避难所……有些人虔诚，有些人伪善……但是老衲都能从他们眼底里看出一份心意。”
“大西村那些村民求佛的时候，老衲从他们眼底里看出来一份根深蒂固的虔诚……他们似乎是打心底里对一件事物或者是一个人虔诚至极，甚至超脱了信仰……”
“他们口中的之人，老衲相信……不是我佛，不是他们自己，也不是什么虚无的信仰……而是这个世界上真实存在的，但是又看不见摸不着的……”
“他们的虔诚，是在为自己的主人祈祷……并且这种虔诚在三十多年来越来越深，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作为普通信仰，后来这种虔诚变成了一种疯狂，一种理所当然……”
海空大师一番话说的毛骨悚然。
让张少华背后流出冷汗。
“海空大师，你的意思是……大西村的村民信仰了邪教？并且这个邪教的所谓真神是真实存在的？”
张少华说出了一句令他自己都觉得违心的话。
海空大师并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盯着张少华道：“张警官，你一定要小心，大西村的村民，不简单啊……他们可以为了某样目的，不惜做出一切……他们信的东西更可怕……”
说到这里，寺院门口的风铃开始吹动起来，但是院外的樟树一片叶子也没有摇动。
这片铃声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出现，更让人心底里生出害怕。
“海空大师，我再问一个问题，最后一个……”张少华恳求道。
海空大师点了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脸色变得枯槁苍白，就像是一片掉落许久的樟树叶，浑身上下散发着死人的味道。
“那无根水，到底有什么用……”
“不用忌讳我的身份，大师尽可用自己的语言来描述即可。”张少华特意强调了一下。
海空大师声音绵长道：“无根无根，亦是无根无萍，为主无信……我门弟子采无根水，是沾染佛性……而那个人讨要的无根水，无根无性，至于能沾染什么，全是由他自己……”
这么一说，几乎是明牌了。
张少华起身，对海空大师做出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然后立马带着身边两位刑警出了寺庙。
“不应该啊……”
看着张少华离去，海空大师眼底里露出深深的后悔，还有……忌惮！
“不应该收大西村的香火钱……不应该收啊……”
海空大师眼底里的瞳色逐渐褪去，变得灰白，他的头颅卡的一下子垂落，再也没有了任何生息。
他背后的佛像，观音像同时在脖子处裂开了一道大口子。
……
出了蓝山寺，张少华从口袋里摸了摸，他有些遗憾。
这个时候没有一根烟。
要是陈强东在就好了，他一定有烟。
要是陈强东在就好了，他一定有法子。
“张队，你觉得海空大师是什么意思？”身边的干警战战兢兢问道。
那番话说的他脊背发凉。
张少华瞪了他一眼，道：“我们是警察！我们心里只能有一种主义！”
“我来这里，不是来向他求教什么佛啊神啊，我只需要知道，大西村到底有没有加入邪教！”
“一个村子都加入邪教，你应该明白后果是什么……”
“邪教教徒能做出任何事情，哪怕丧尽天良……他们的行为可以用毫无规律来形容……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一套逻辑！”
“用邪教的方法……在外的黑产灰产也就不难解释了……至于大西村，恐怕就是邪教的温床了！”
“到这里，我基本可以确定，大西村究竟在干什么……现在我需要的是证据，不是一个老和尚的神神叨叨！”
“只要证据确凿，那么这就不是一起命案，而是事关邪教入侵的案子！”
“陈飞的死，十有八九就是落在他们头顶上！”
张少华的措辞无比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