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传说（二）

我听到这里，接着道：“你说的传说应该不是只有这个吧！当年宋玉在《神女赋》和《高唐赋》里说，自己和楚襄王一起到巫山打猎游玩，楚襄王极目远眺，觉得神女峰周围云气缭绕，形状如山，一层层直上九天，可还没来得及细看，云雾又变了样子，各种奇景层出不穷。楚襄王十分惊讶于眼前的景象，向宋玉询问原因，宋玉回答：“云雾变幻是为了隐藏瑶姬女神的居所。多年前，您的父亲楚怀王曾巡游到此，后来玩的有些疲惫了，于是就在这里小睡了一会儿。在梦中，怀王遇见了一位自称是巫山女神的神女，她愿意献出自己的枕头、席子与怀王共眠。临别时神女说自己住在巫山的南面，在那最高最险的地方，早晨是一团云，傍晚时又变成飘忽不定的阵雨。每天早晨晚上，她都在巫山南面一个高台靠下一点的地方等你。第二天楚怀王醒后出门观看，景象果如巫山神女所说，神女峰处的云彩，层层叠叠，升腾如挺拔的松树。云层忽地变化，又有如倾国倾城的美女，举起袖子遮住太阳，像在张望她思念的人。云雾中夹杂着温柔的雨滴，来去无踪，变幻莫测。楚怀王观望良久，愈发留恋巫山神女，便在此修建了神女庙，并取名为朝霞。楚襄王听了宋玉这么说，不禁也对巫山神女思慕不已，当晚他也梦见了神女。然而尽管楚襄王对神女苦苦追求，但神女却始终不肯答应，并一再表示她的心早已交付给长眠幽冥的楚怀王。最终楚襄王也没有如愿，在伤感失意之时泪流不止，苦苦等待直到天明方才离去。”

女子笑了笑，道：“不错，宋玉写的这个故事，倒是也写出了事情的七八分。”

我诧异道：“只有七八分，那也就是说，你还知道其他的部分？”

女子有些黯然的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楚怀王遇到的，根本不是瑶姬神女。”

女子接着道：“当年瑶姬神女帮助大禹治理了水患以后，就在这神女峰住了下来。神女本身就是仙体，她住下来以后，神女峰也充满了灵气，周围的生灵每日得到神女庇佑，慢慢的也都有了一些道行。”

女子又道：“我每天看着神女的一举一动，对她仰慕不已，和她相比，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皓月、什么是萤火，两者根本没有相比性。我每日看着瑶姬神女，每日也就更加自惭形秽。所以我什么都学神女，她的任何动作、表情、习惯我都记在心里，后来过了几百年，我终于也修成了人形，我就更加狂热的模仿神女，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服饰发型，我都装扮的和神女一模一样，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

我哼了一声，道：“你终于承认了，你根本不是什么神女。”

女子并没有理睬我的讥讽，接着道：“后来，瑶姬神女接到西王母的法旨，说可以允许她返回天宫，瑶姬就离开了神女峰。她走了以后，由于我太过于仰慕神女，于是就大胆住进了这里。有一日，我正在一个人吟唱，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子一身华服，气宇轩昂，就那样突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听了这里，插话道：“那个人，就是楚怀王…”

女子又叹了一口气道：“是的，他就是楚怀王，宋玉说我俩梦中共度一夜春宵，其实不是，后来他还来了很多次，不过每次都是偷偷来的。他还说，我住的地方太过简陋，于是命人给我重修了这个园林。只不过后来有一次，他来了以后有些心烦异常，还时常唉声叹气，说可能下次会过好久才会来，没想到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

我道：“后来其实不是他不肯来了，而是他在武关被秦王扣押，后来一直就没有再回过楚国，而且三年以后就死在了秦国。”

女子听了这话有些动容，道：“是的，过了很多年我才知道这件事情，可惜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按理说我是应该厌恶她的，不光是因为她抓了吴元卿，还因为我已经知道她是一个妖。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疾恶如仇的人，可是我听了她的故事，竟然有些同情她。

我接着问：“那后来呢？因为你心里装着楚怀王，所以你拒绝了他的儿子楚襄王是吗？”

女子笑道：“此事说来也是机缘巧合，那个楚襄王来神女峰的时候，遇到的其实才是真正的瑶姬神女。”

我大惊道：“你不是说瑶姬神女返回天宫了吗？怎么又回到了神女峰？”

女子像是在回忆一些情节，半天才道：“西王母毕竟是神女的母亲，虽然一时生气，但最后还是让瑶姬神女回了天宫。但是不知道瑶姬后来怎么说服的西王母，竟然让她又回了神女峰，而且允许她自由的来往天宫和神女峰之间。”

我笑道：“原来如此，楚襄王遇到的是真神女，自然对他的求欢置之不理了，说不定还要狠狠地痛斥他一番。”

女子尴尬的一笑，道：“没有，就如宋玉所说，瑶姬神女也是表示自己早已倾心于怀王，所以不能接受楚襄王的心意。”

我道：“她竟然没有发怒？”

女子道：“没有，神女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我。”

我听了一愣，心道莫非这女子和神女有什么特殊的关系，神女才会如此护着她！

女子接着道：“瑶姬从天宫回来以后，发现这里的景色和房屋都变了样子，于是把我叫来询问，后来也就知道我和楚怀王的事情。她勃然大怒，说我毁了她的名声，本来要严惩我，让我喝那可以忘记前尘往事的‘无忧汤’，可我坚决不肯，我跪地苦苦哀求，说我一定要在这里等着怀王来找我，我不想忘记他，也绝不会喝那‘无忧汤’。最后神女看我如此决绝，也就没有让我喝那个符水，但吩咐让我绝对守口如瓶，不可和任何人透露这个事情，不然要是让天庭知道我冒充神女，败坏了神女名誉，定会让我灰飞烟灭的。所以楚襄王来的时候，瑶姬神女没有说出我的事情，而是找了心属怀王的理由搪塞拒绝了过去。”

不过女子随后冷笑道：“不过那楚襄王也甚是可笑，他这样的登徒子，就算遇见的是我而不是瑶姬神女，我也照样会拒绝他，他真的以为这世间的女子都是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吗？”

我笑了一下，突然发问道：“你应该还是没有把所有真相都说出来吧？你是什么身份，为何瑶姬神女宁愿承认和怀王幽会的是自己也要护着你？只怕没有你说的痴情那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