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地底下通着的”

邵一喜是东北吉林人，他家就在长白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子里，家里三代长辈都是长白山上的护林人。到了邵一喜这一辈，他哥哥延续了父亲的职业，做起了专职护林人；姐姐嫁到了长春，做小学老师；邵一喜因为喜欢文化和旅游，性格也比较开朗，所以就做起了导游。这些都是林锋刚遇上邵一喜的时候对方告诉他的。关于邵一喜，林锋就知道这么多。其他时间俩人都是嘻嘻哈哈聊点旅途趣事或者怪诞传说什么的，很少聊到家乡的事情。

所以当看到网上新闻报道说，长白山最近一周都有不明原因的轰隆声的时候，林锋第一反应是这个地方有点熟悉，就特别注意了一下。他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会有轰隆声呢？从哪传来的？难道是火山里面的活动？要知道长白山是一座活火山，它最后一次喷发是在700多年前，目前长白山被专家认定为休眠活火山，已经休眠了大约300年了，可是即便是休眠，也还是有一定的风险。新闻上说是山上林业局的守林人最先报告的情况，最近一周都有间歇性的轰隆声，晚上频率更高。相关人员正在核查声音的源头。

林锋突然反应过来，邵一喜家不就在长白山上护林么，问问他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于是林锋赶紧拨通了邵一喜的电话。

果不其然，邵一喜又没让林锋失望，他还真就知道点内情。

两人互相报了平安后，邵一喜打趣儿道：“你就说你欠我多少顿饭了吧。”

林锋也是哈哈一笑，：“多讲些故事，攒着请你吃满汉全席。”

邵一喜告诉林锋说，找媒体的是他哥哥的一个同事，他们是分片负责山上林区的。他哥和他电话说，那几天他正好休假在家翻新家里的几间房子，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听到那个轰隆声。不过在接到同事电话后他就赶回山上去了，果然在当天晚上听到了那个轰隆声，声音很大，闷闷的，像是有地铁开过去的那种。一开始山上的人都以为是打雷，结果抬头一看满天星光，天气好着呢，这么大晴天的晚上哪儿会有雷啊。从那以后，山里就会间歇性地出来那种轰隆声，白天晚上都有，晚上更频繁。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山里星月明朗，树影憧憧，偶尔传来几声远方的野兽吼声，本来是一幅宁静祥和的夜景。可是那轰隆声一响起来，虽然并没有什么地动山摇，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蠢蠢欲动，连那黑黢黢的树影都显得鬼魅恍惚起来。未知的东西最可怕，邵一喜哥哥说，这段时间各种猜测满天飞，附近山脚下一些胆小的人家都搬去县城了，上面也派了地质科考队进山排查，最近都在取水土和石头等等样本化验。

邵一喜还说了一个事，他说他哥哥的同事在轰隆声第一次响起的那天晚上，在守林屋附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那个人衣衫破烂，头发也是乱蓬蓬的，全身都很脏，脸上胡子拉碴，看着像是个20多岁的小伙子，被发现的时候这个像乞丐一样的人就那么蜷在守林屋子后面的一块空地上，全身抖得像筛子似的。守林人和附近经常上山的山民都很熟，游客和徒步者几乎不往那块地方去，所以很少见到生面孔。可这个看起来像乞丐的年轻人却显然是个陌生人，守林人起先是被吓了一跳，不过自己随身背着气枪，还带着弹簧刀和电棒，再说现在的几个年轻点儿的守林人多少都算是半个练家子，所以一个陌生人倒也不能怎么样。只是问他从哪儿来，叫什么，那人却一句话也不说，不知是生了病还是吓得说不出话来。给他馒头和水他就大吃大喝，之后倒是不发抖了，但还是沉默。直到当天晚上那轰隆声停下来，那乞丐站起来就要走，守林人一把扯住他问他去哪儿，那人就只没头没脑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地底下通着的。”然后就飞也似地跑了。那守林人再没见过那个年轻乞丐，在联系媒体的时候也没和媒体说这事儿，就权当是偶遇一个精神有点不正常的人，后来在和同事也就是邵一喜哥哥聊天的时候才提了一下这个事儿。

这些都是邵一喜哥哥电话里告诉邵一喜的，说到这儿，邵一喜有点神神秘秘地问林锋说：“哎，你说，那人说的‘地底下通着的’，会不会是真的？”

林锋不明白所以然：“真的怎样，假的又怎样？有什么影响吗？”

邵一喜见林锋不得要领，就继续说道：“你就没想过，如果那人说的是真的，那他会不会就从地底下什么地方走过来的？也许他会知道那声音从哪来的呢？”

林锋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觉得，这邵一喜就是奇闻异事看多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些天都遇上了些什么事情？这些事情在以前从来都没想过，即便是现在都经历过了，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所以，如果说那人真的从什么地下王国走出来，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不管真的假的，那人现在都不见了。再说了，地质队的人不是已经开始考察了吗，等等结果看呗。”林锋有点不以为然。可是邵一喜后来的一句话却让林锋大吃一惊，只听他在电话那头说：“我哥说，他同事看见那人左小腿上有一大片黑色的东西，亮闪闪的，腿上像套了个黑色铁片什么的东西！”

“什么？你说什么？”林锋惊得嘴都合不拢了：“那是...是...”

“我觉得不是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呢...”邵一喜不等林锋说完就接上了，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俩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出逃在外的黄建业。黄建业在感染僵尸病毒之前左小腿上就长了大片的黑鳞片，这不是个常见病，一般的皮肤病很少有那种金属光泽的。而且，那乞丐的年龄也对得上号。

可现在的问题是，那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