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次偶然
人人尽闻香味,人人吞咽甜汁。
开吃,谷镜闲等人围聚火堆旁,每人持一枝木条抛灰捡豆。
顽皮的红柳婴飞放下木条,弄来长枝,用力翻搅几下,好奇地拾起两三粒黄皮酥肉的豆子递给兰兮。
兰兮早已洞悉他不愿动手吃东西的个性,无言地给他剥开豆壳。
兰兮边捡边剥,好吃的红柳婴飞却要个不停。
食尽,拍拍柴灰,谷镜闲将省下的一把豆子攒到兰兮手里,掏出一瓶酒,分大家品尝。
雨天,吃点火烧豆,喝杯竹筒酒,冷风绕山走,乐呵!乐呵!
红柳婴飞冒雨行入密林小解,一会儿,吓得面白唇青的他惊叫着“好恐怖……好吓人……好恶心……”跑回屋子。
“遇事好好道来,鬼声鬼叫的会吓到韩爷的?”谷镜闲责备道。
“莫怕,莫怕。”兰兮瞅两眼谷镜闲,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话来好吗?”
“一只羊……双眼有虫……口中吐虫……屁股有虫……全身是虫……”红柳婴飞结结巴巴地应道。
“在哪?”
红柳婴飞捂着脸,指了指去向。
腐虫尸,刚死虫,滚动虫一路可见,当撞到一只泻虫,破溃皮肤流虫,转身口角吐虫,鼻腔吹虫,两耳爬虫,双眼出虫,求助无门,可怜兮兮的老羊时,谷镜闲即刻狂吐起来,他素来最忌恶气和腐肉,遇此,出格也是情理之事。
“说多了也是泪!”韩奶欲言又止,扭过头来,露出两行又酸又寒的泪。
“苦命的人,总遇悲伤之事。羊群本该是我们家的生命源,如今却成了这留置无用,驱除可惜的活死物。”韩爷哭诉道。
兰兮掐了掐快吐晕的谷镜闲肩膀,意示请想一想法子帮帮可怜巴巴的韩家。
“近月来,家中羊群陆续得了虫患,每日必有死伤,观之我心滴血,但能奈何?”韩奶拉起兰兮的手痛苦地诉说着。
谷镜闲擦拭清涕口水,揉揉双眼,搓搓脸庞,分析道:“高山,湿地,鲜草,枯枝,烈日、雾雨交融,想必时有半山阳光,半山雨雾之象。若有羊儿食下毒邪之物,病羊互染其病,一时间,如干草遇火星,方来今日之危机。”
“谷镜闲兄弟,若有方,尽可一试,能活一羊,老朽倍感深恩。”韩爷请求道。
“刚才,我到对门山梁捡柴,看见一块洼地,两边树木葱茏,腹地流有小溪,草药遍地生长,三五只健羊正欢快觅食,或许那是羊儿食下药草,啃食过红土白泥之效。”谷镜闲回想道。
“现在,我们首要之责是分组四方寻羊,韩奶韩爷和婴飞一道,我和兰兮一组,判定活羊数目,聚拢羊群,将羊群分成健羊,弱羊,病羊三等,接着,把洼地设为上中下三段,并用藤木分隔,以上关健羊,中关弱羊,下关病羊之策,分别救治羊儿。”谷镜闲安排了相应的活计。
红柳婴飞在韩奶韩爷的指引下,抽身穿行于密林间,追赶,拖拽,肩扛聚到五十多只羊,谷镜闲兰兮在洼地寻来十几只健羊,双方合计,有七十只活羊。浓雾细雨中,谷镜闲红柳婴飞持刀砍些藤条,树枝,韩奶韩爷和兰兮按计划圈地。约二三时,大伙将健羊二十八只,弱羊二十二只,病羊二十只分置于洼地上中下三段新建的圈地内救治。
“本认为百余只羊皆亡,今能活羊七十,足矣,足矣。”韩奶喜极而泣。
“羊儿已得救治,未来有望,何忧,何愁,何烦,顺其自然吧。”韩也苦笑道。
回到破屋,大伙不顾周身湿衣,韩奶韩爷急忙出门找食物,谷镜闲红柳婴飞全心修缮房屋,兰兮寻回些干柴。
雨越下越大,已无停歇之象。暮色下,火光中,大口撕咬烤猪腿,喝碗兔子野菇汤。韩爷取出些羊角酒,敬给大伙几角,风雨中能喝下这醇正的羊角酒,既暖和了身,又平稳了心。
雨水滴答答,篝火堆旁,兰兮谷镜闲背靠着背,谷镜闲吹奏竹箫,兰兮扶起琴,两人心心交融,尽享平淡安和静雅的时光。韩奶韩爷含笑入眠,红柳婴飞竖起六根木桩,以藤木编床,盖上几捆干草,在疲惫中入睡。
暴雨的夜晚,宿营荒山破屋,兰兮难免有些不习惯,但能和谷镜闲风雨同行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将来雨水滴答之际,也能想到今日和谷镜闲一起救羊助民,共同进退的美好瞬间。此刻,在她内心深处,哪怕天涯海角,只要彼此相依,也是最温暖的住所。没有你的呵护,就没有我的成长,没有你的关爱,就没有我的欢笑,没有你的奉献,就买有我的幸福;无论我走多远,都走不出你的目光。
清晨,雾气迷蒙,虫鸟无语,韩爷挖来些山螃蟹,放在滚烫的青石上烤,冷热交织,渍渍渍作响,浓烈的鲜香扑鼻过来,馋嘴的红柳婴飞闭着眼睛嗅到火旁,谷镜闲兰兮不禁哈哈大笑。金黄蟹蘸挂蜂蜜,真乃好个享受。
韩爷兴高采烈地说:“羊数如前,没有死伤,谷镜闲兄弟大恩何以报之?”
“韩爷收留,好吃相待,我们应谢。”谷镜闲应道。
“给韩奶留点儿?”兰兮将大块蜂蜜藏到一旁。
“山间有一名菜,叫香笋,话说黄土上长黄竹,黄叶地下生黄笋,多汁笋肉味溢芳香。”韩爷说得大家口水横流。
“这人间美味该如何觅得?”谷镜闲询问道。
“糟糕。”韩爷惊慌失措,拍拍腿说:“香笋处于尖山密林间,那外看风景甚好,深入却是漆黑一片,陡坡、荆棘、野兽比比皆是。往往采香笋须二人配合,一人进山,一人在山顶观望呐喊,以示安全,方可前行。现在老伴尚未归来,她恐遇事了。”
“韩爷,速带我们进山找韩奶。”红柳婴飞连声催促。
大伙轻装上山,韩爷站在山顶,细观半山竹林。
雾气腾腾,也不能掩盖三五十座山包包连成的金黄竹海,微风中股股竹香,让人神清气爽。
“看那。”顺韩爷指向,半山有黑影晃动。韩爷连声呼唤,无回应,焦急地说:“老太婆可能遇到了猛兽,不敢多语。”
我去接韩奶,红柳婴飞急速冲入密林,许久没有动静。谷镜闲欲前往,兰兮誓死相随。
二人牵手走进密林,顷刻如致黑夜,所有的物体皆成黑色,兰兮摸到软绵绵,冷冰冰的野兽,幸谷镜闲全力拖拽方才平安。不久他们听不到韩爷呼声,迷失了方向,兰兮不小心滑倒,危急时刻,谷镜闲拉住了她的手。唯恐引来禽兽故不能点火,一身武艺在此也失去了实效。此时,兰兮没有胆怯,两人在黑暗中生死相存,他们心融为一体,情化做云絮,爱催生力量。谷镜闲背起了兰兮,背起了责任,背起了生世之爱。即兰兮系命,责任至深,爱无可比。背着兰兮,忘却漆黑,沿着河边,闻溪水声前行。
兰兮默默自语:“岁月如沙,渐渐地吞噬着我们的躯体。待到头发苍白,弯腰驼背,我依然会记起今日与你寻路的动情时刻。”不知不觉已然入梦。
“吔……”“哎……”韩奶韩爷一应一答,相聚山顶。
谷镜闲散些驱虫粉剂,毒物皆走,静听呼声,背着兰兮闯出密林,终见蓝天,无比欣喜。
山顶观望的二老手舞足蹈,摇树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