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长发5
我头发丝都已经乍了起来，可咱是谁啊？被常年吸血的打工人，转念一想，接这活就为了赚钱，咱为了碎银几两都可以不要命，死都不怕还怕这墩布头？
想到这我一咬牙，喊道：“呆，什么妖怪？假头套成精了是么？你要干什么？”
那钻出来的脑袋一听我喊叫，竟并没有如我想象的称为飞头扑过来，也没张开血盆大口，相反，这玩意竟然双目垂泪，嘤嘤哭泣。
我一看有门，喊道：“诶？你个假头套怪还哭了？咱哥们正找不到你脑门贴符呢，你自己把脑袋漏出来可怪不得我了，准备着家伙吧。”
就在我和小萌壮着胆子要用剩下的符贴那怪物脑门儿的时候，那怪物却开了口，语气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甚是骇人：“两位英雄，可怜可怜我吧，我有冤屈，请为我伸冤报仇，如果大仇得报，了却心愿，自有二位功德，到时候愿化内丹珠，给二位当做报酬。”
我一听内丹珠？是不是何老板提的平灵珠啊？那是我们主要的工作业绩，当下清了清嗓子，装着高深莫测的口气说道：“嗯？有何冤屈？莫要哄骗我俩，我们可是西街口捉鬼拿怪的高手，说的有门儿还则罢了，说的不对路？我一符贴你脑门子呼死你个假发精,说！你从茅房坑里作乱多久了，和粑粑作斗争有什么阴谋？这家主人的头发是不是你给剃了？”
我这一通胡说把这诡谲的气氛可就冲淡了，小萌让我逗的没憋住笑，可那假发里的脑袋可笑不出来，它还是可怜的在那哭，两行清泪从白的发青的脸颊流下，紫色的嘴唇微微抖动，它可又说话了：“二位，我有冤啊，你们要帮我伸冤。”
“我又不是干法官的，伸冤告状去，对了，可能法院也不接待一个长发脑袋，要不你费点劲儿，轱辘着去？”
“我这是阴债，听闻西街口何老板赫赫威名，专了阴帐，平阴债，你们二位是西街口的，请帮帮我。”
“怎么意思？你有何冤屈？”
灯光有些昏暗，两个人面对着缠绕在拖把上一团假发中的面庞说话，这画面当真诡谲，就见那头颅又说道：“二位，别信宁大鹏，我是他上一任女朋友，他杀了我，用他们研究所的化学物质毁尸灭迹，但是那东西没溶解我的头发，我原来也有一席长发，一点真灵附着头发残骸，我……我好惨啊。”
我转头看看小萌，这妮子咬着牙，显然吓的不轻，我咬着牙壮着胆子，用天津话说：“嗨，有话说，有屁放，对了您就一个脸了，没放屁的地方，有什么事赶紧交代，哥们困了，一会把你当堵茅坑的异物清理了，掏完茅楼儿咱还要睡觉呢。”
那长发人头嘤嘤怪说道：“我只靠一股怨气撑着，多了也说不了，宁大鹏杀了我，我有本日记，在我老家，里面有线索，我老家在岛东的一个小村，董家村，我叫董阿萍，家在村西，一打听就知道，那里面记载着我和宁大鹏的点点滴滴，你们一看便知，我一个弱女子，家境贫寒，身体羸弱，死后也化不成厉鬼，坚持不了多久了，费尽力气只能给那对狗男女造成这一点点麻烦，就为了引来能人替我伸冤，你们要取内丹不用贴符，我已经油尽灯枯，这次现形，说了这么多话，马上就会化为内丹灵珠，你们取走罢了，但切念我可怜，帮一帮我，相信你们西街口的名声，应该不是见利忘义之辈。”
这长发人脸说完这些话，我和小萌仿佛身体触电一般，周围的空间仿佛松缓了，恢复了正常，再看拖把上，哪还有什么怪物，只有一缕青丝滑落，茅坑蹲便侧方有一黑色珠子，个头不大，如黄豆大小，发着微微荧光。
我看着恢复正常的厕所，一时回不过神，小萌过去捡起了那小珠子，疑惑道：“钱大哥，这……这便是那什么平灵珠吧，这……就得到了？”
我说道：“相比这个，我更在意这怪头说的话，他被宁大鹏杀了？在这个世界里应该也有执法机构吧，杀人……这么大事就这么埋下来了？不大对劲。”
小萌说道：“咱们要不要和何老板说说这事儿？毕竟咱在这人生地不熟，这脑袋都听过他的大名，老板应该有些门路。”
我摇头道：“我觉着咱自己查查就好，说实话，我有点信不过何西楼，咱们还没那么了解。”
“但这事……咱们那地界也没这种诡异荒诞的事儿啊，哪有死者自己报案情的？咱怎么着手？去她老家找日记本？”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先进屋在商量，咱俩在茅房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小萌听了没说什么，收好了珠子，捡起来几张散落的鬼画符，带上这怪异的厕所门，回到了卧室。
我坐定了，喘着粗气道：“妹妹，怎么个意思，这脑袋说的话咱信么？”
小萌若有所思，说道：“钱大哥，我觉得还是把这怪头说的话转达给何老板吧，毕竟我觉着何老板不像歹人，不然有关部门也不会放着这么个诡异的店面不管，我觉得他说的是实话，至于这女人魂魄说的是真是假，咱们也可以和何老板一起分析。”
我说道：“我感觉八九不离十，宁大鹏是个吃软饭的，保不齐就当了陈世美，暗害了这个秦香莲，这秦香莲董小萍在这给咱唱了一出乌盆记，泥盆会说话，咱这倒好，马桶诉案情，虽形式不一样，但大体是一个意思。”
小萌说道：“陈世美我知道，乌盆记是什么故事？”
“嗨，是个传统戏剧，但我不怎么听戏，但咱听书啊，《三侠五义》也有这一段儿，冤死鬼一缕魂魄进入了自己尸骨混合的泥盆里，给自己个儿伸冤。”
“那还挺符合的，咱们也别睡了，钱大哥，我真有点瘆的慌，等天亮回店里再和何老板商量吧。”
“得嘞妹妹，我信得过你，你说老何没问题，咱就和他念叨，害怕？你要想，这都他妈是假的，这整个世界都是镜子里的玩意儿，一切牛鬼蛇神都是胡扯，没什么好害怕，哪怕真是乌盆记伸冤的鬼，也是认咱哥们当老包公，该睡觉就睡觉，别想没用的，哥哥给你守着，那脑袋再冒出来我就当多个解闷儿聊天的搭子，问问她这人文风土，有什么紧俏货咱也能当个阳间代购、阴间倒儿爷，发家致富，睡吧，别乱想。”
小萌听我这话，露出了微笑，说道：“钱大哥你说话真有意思，人也有趣，认识你很高兴，虽然听起来你口气像是开玩笑，但我知道，你这是安慰我，怕我劳累和害怕，谢谢你。”
“嗨，妹妹我可没想这么多，就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苦命人抱团取暖吧。”
“嗯，认识一天的同事，有时候比多年的亲人、同窗还要亲近，我去睡一会，还是希望那脑袋不会再冒出来和您聊天。”
说罢小萌躺在了床上，合衣而眠，我看着这外表冷漠，但有股莫名亲切感的小妹妹，欣慰的一笑，坐在写字台前，守到了天亮，再无异常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