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保姆
“这个辛淑慧，今年是四十二岁，大专学历，北方人，心思细腻，性格爽朗，在家政公司已经工作了差不多二十年了，根据家政公司的入职信息显示，她一共给六户人家做过保姆，基本上什么活都会干，照顾孩子老人都不在话下。”
陈明一边看着手中的报告，一边听着老姚的讲述，下意识的点点头：“这个辛淑慧还是一个全能型的保姆啊。”
“是的，她工作这么多年，每一任雇主的反响都很好，说她做事很勤快，而且做的很好，做保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被人投诉过，甚至没有跟雇主发生过任何的争吵。”
“听说她过生日的时候，雇主还会高规格的自掏腰包帮她过生日，深受雇主的喜欢。”老姚继续说道。
陈明缓缓放下手中的资料，陷入了沉思：“从这方面看来，这个辛淑慧倒是一个近乎于完美的家政保姆，她会杀人吗……而且是残忍杀害了一家三口，连一个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即便她的人设可以作假，那她这么多年做保姆的经历终归不是假的，还有那些雇主对她的评价，也都是真实的。”老姚缓缓摇了摇头，幽幽说了一句。
就在这时，沈秋快步走进重案组办公室，带来了另一个消息：“陈队，我们刚刚带人调查了一下辛淑慧提到的馄饨摊。”
陈明立刻收回思绪，赶紧追问道：“调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沈秋点了点头说起了自己调查到的情况：“馄饨摊老板说自己刚刚见过辛淑慧，老板说辛淑慧是大约十点多来到店里的。当时辛淑慧要了一碗馄饨，准备打包带走。可是当时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店里没有了馄饨，只有面条。
但辛淑慧的雇主只要馄饨，一时间没有办法。老板见辛淑慧有些为难，加上辛淑慧经常来买馄饨，也是一个老熟人了，就问辛淑慧着不着急，如果不着急的话，可以给她现包。
辛淑慧同意老板现包，还动手帮老板一起包馄饨，最后她就拿着一碗煮好的馄饨回家了。”
“看来辛淑慧说的都是实话，难道她和这起灭门案没有关系？”陈明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有些犹豫。
“希望法医科的尸检，能给出一个准确的死亡时间，看看辛淑慧有没有不在场证明，这样就可以完全洗清她的嫌疑了。”老姚有些忧虑地说道。
“我觉得死者一家今晚会见的客人有作案嫌疑，他们是来谈生意的，又一起吃了晚宴，还喝了酒。很有可能是酒后发生了争吵，激情杀人。”沈秋淡淡地说着。
老姚也非常同意沈秋的看法：“而且现场有打斗的痕迹，财物没有丢失。从杀人动机来说，他们的嫌疑也更大。一个保姆，和雇主一家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上升到灭门呢？”
听着他们的分析，似乎都非常有道理，但案件是要讲证据的，警方迫切地需要确定辛淑慧到底有没有嫌疑。
“辛淑慧现在在哪？”陈明定了定神，开口问了一句。
“辛淑慧现在已经在询问室了，林梦正在给她采集指纹、血液样本等生物信息。”沈秋补充着说道。
陈明决定立刻对死者一家的保姆进行了连夜突击调查。
询问室里，辛淑慧坐在椅子上，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脸上满是惊慌的神情。
她丝毫没有任何困意，内心中只有无尽的惶恐。
而我们又何尝有丝毫的困意，内心中也只剩下了满满的焦虑。
这是一起灭门案，案件性质极其恶劣，社会影响极其严重，必须要抓紧时间破案。
林梦已经采集完了她的生物信息，送往痕检科和检验科。
陈明和老姚坐在辛淑慧的对面，一旁的记录员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为调查提供文字笔录。
“你是几点离开家的？”陈明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辛淑慧怔怔地看着陈明，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慌张地回答着：“我是七点出门的，他们给了我五百块钱，让我自己出去吃饭。说今晚有客人来谈生意，需要我回避。”
“你走的时候，他们有什么反常吗？或者是他们最近几天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吗？”陈明定了定神，继续问道。
辛淑慧的眼神瞟向一旁，缓缓摇了摇头。
“你再仔细想一想，你每天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这半年的时间，对他们的生活习惯，乃至性格都应该是非常的了解的。他们真的一点反常都没有吗？”陈明凝视着她，加重了语气追问着。
辛淑慧缓缓抬起头，眼神和陈明对视了一下后，就立刻躲开。
到现在为止，她表现得依旧非常恐慌。
当问到她，死者一家近期有什么反常的时候，辛淑慧一时间表现得有些犹豫。
“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反常，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他们还给了我五百块钱呢！”辛淑慧微微低着头，发出一声感慨。
没有钱的人，是不会全职保姆的，而且以辛淑慧的身价和履历，聘请她的一定都是有身份的有钱人。
而且这种有身份的有钱人，出手是非常阔绰的。
这样更可以拉近雇主和保姆之间的关系，也会提高保姆的积极性，从而得到双赢的局面。
“你确定吗？”陈明紧紧盯着她说道。
“我确定，他们就像平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而且他们似乎心情还不错，让我给他们做一桌会客的晚宴，还让我准备的两瓶白酒。”辛淑慧认真地说着。
“会客的晚宴，你知道他们晚上要宴请谁吗？”陈明追问了一句。
辛淑慧有些木讷地摇了摇头，看着陈明，用平淡的声音说着：“不知道，我从来都不去打听他们工作上的事情。保姆过分参与雇主的私生活和工作生活，是保姆的大忌，会让雇主觉得没有安全感。”
辛淑慧不愧是一个专业且经验丰富的家政人员，单单凭借她近二十年的工作经验，就已经可以和雇主相处得非常融洽，而且是和雇主保持着一个非常微妙的主仆关系。
这种关系是需要日积月累的经验才能够恰到好处的，不是简简单单的保姆上岗培训和其他人的言传身教能够掌握的。
陈明定了定神，换了一种问法：“那你知道今晚的客人一共有几个人吗？是男性还是女性？”
辛淑慧的情绪慢慢地稳定下来，已经慢慢适应了警方的调查询问，心中的恐惧和恐慌感也在慢慢减少。
“我不清楚，他们让我先准备好三套餐具摆在桌子上。从他们的语气来看，应该客人有三个人，但具体会来几个人，他们也不是很清楚。”辛淑慧发出一个非常诚恳的声音。
“你是几点准备好晚宴，又是几点离开的？”陈明重复询问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这是一种非常常用的审讯技巧，面对一个关键问题，无法验证对方回答的是真伪的情况下，可以在不同的对话环境，特别是在对方的心态环境变化中，反复穿插这个问题。问题可以完全一致，也可以换一种说法。
常规来说，一个人在不同的心境和环境、时间、地点去回答同一个问题的时候，答案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更不可能是一个字都不差的。
就好比在不同的情况下，给不同的人去讲一个故事的时候，两次是不可能一字不差，一模一样的。
不仅如此，神态、语气、微表情都会有变化。
而任何一个变化，在刑侦方面，都会被无限放大，成为破案的关键证据和线索。
“我是六点开始准备晚宴，我是七点左右离开的。”辛淑慧沉声说道。
“离开家之后你都去了哪里？”陈明的目光依旧非常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盯着她的任何一个微表情变化。
“雇主给了我五百块钱，让我出去吃饭。我没有吃，就是在外面随便走了走，因为我也不知道雇主会什么时候让我回去。”辛淑慧淡淡的说了一句。
陈明看着她，发出了一声疑问：“什么时候让你回去？”
辛淑慧迎着陈明的目光看来，点点头，沉声答道：“是的，雇主说十二点之前不要回去，如果他们提前结束，会给我发消息的。”
“你都去哪里走了走？有遇见什么人吗？”陈明定了定神，追问了一句。
“我就是沿着街，在附近随便转了转，没有遇到什么人。我虽然在临江市工作，但却不是临江市本地人，在市里没有什么亲戚，就算有朋友，也遇不到。”辛淑慧说着说着，自顾叹了一口气，言语中透着一丝落寞，又带着一丝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