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到底是谁？
见他总算露出原型，我也跟着咧嘴一笑。
“哪个活人从山谷一路被追到这儿，能一滴汗都不流？”
说罢，我另一只手直接将褡裢一翻，一把木头削成的短剑，出现在我手里。
这短剑长不过六寸，颜色漆黑，乍一看像是被熏过一般。
但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黑色的木质实际颇为紧密，还能在纹路间看见些许暗金色浸润。
我将木制短剑往郑凯旋手腕处一挑，郑凯旋一声尖叫，手上瞬时冒出了一缕黑烟。
“啊！”
他松开手，像个飞出去的风筝一样，扭曲着身子连连往后，目光顿时集中到我手中的短剑上，语气颇为震惊。
“避雷桃木！你不是龙虎道宗一般的道士，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着，他将扭曲的身子像拼图似的，一点一点掰回了正常的人型。
我没说话，只看向他脚下。
刚才在洞穴里头光亮太暗，我实际上并未看清郑凯旋脸上到底有没有汗水。
我只是明显感觉到，他虽然表现得局促，但看见那些打开的水缸，还有里面惨死的人彘，却半点没有怜悯或者害怕。
简直视若无睹。
甚至在进来的时候，一脚就踩碎了一个因为被蛀噬得太过彻底，掉落在地上的人头。
此时我只想到两种可能，一则是他早就对这一切有所了解，所以游刃有余，是冲我来的。
二则是他或许根本瞧不见地上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加上人皮书的话，郑凯旋就是我从进唐村之后，唯一一个“身边人”。
他总归是有蹊跷的。
而我心中的疑惑，于此时此刻总之得以解释。
此时有了墓室里头的灯火，我终于看清楚，他原来两边的“脚”已经没了外面的纸皮，露出里头构成骨架的白色竹条。
看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撕碎了。
他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纸人，而且大概就是因为脚上少了这些纸片，导致他感知下身周围的能力减弱，才不知道脚边有什么。
然后便落了破绽，被我发现异常。
见我不回话，他一声尖啸，再次向我扑来。
“我管不得你是龙虎道宗从哪找来的人。”
“这趟替我找到这九龙柱，算是你有本事，但后头的事情你若是要插手，莫怪我不留你性命！”
说话之间，他的双手指甲变得极长，身形诡异，直直向我冲来。
我冷然看着他手中利爪越来越近，并没有闪躲。
直到即将接触之时，才微微往旁边偏了偏身子，轻轻躲过。
在他落地之前，我手中短剑一划，恰恰砍在他脚上仅剩的竹片上头。
“铮！”
明明是木剑砍在了竹片上，可是却发出了好似两片金属相撞的声音。
“小子！”
纸人立马发现了我要做什么，口中一声大喊，正欲像先前那般扭曲身子向我袭来。
我当然没给他机会，手肘一弯，直直打在他纸糊的腿上。
这下，本来在扭转身形的他，也不得不浑身一震，耽误了动作。
我趁着这空档再一次抬起木剑，往他脚腕处薄弱的地方打去。
“咔！”
我明显听见那纸人的脚腕处，总算传来传来了一声竹子该有的脆响。
我手中加大了力度，咬紧牙关，暗暗使劲，“邪祟之术！给我破！”
“啪嚓！”
终于，一阵竹片破开的声音响起，那惨白的纸人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
“啊！”
而后，一阵黑气从他的身体中往外涌出。
明明只是两张惨白的竹片，在此时却显得像是活的一般，滴滴嗒嗒的往下流着鲜红色的血液。
甚至将他边上的裤脚都给完全沾湿，乍一看好似真的是个活人被砍断了腿。
那纸人吃痛，一阵扭曲挣扎，顾不得在向我反扑，四肢扭曲用超乎常人的方式挣扎着，一下窜出了有几米远。
我自然是乘胜追击。
这玩意儿无非是速度快，至于看着有些诡谲，还会骗取人的信任，最适合偷袭。
要论正面打斗，于我而言根本毫无威胁。
若是我手上还有离火符，一张就能把它烧得一干二净。
一剑。
两剑。
本来就肢体不全的纸人，闪躲不及。
不过片刻，它身上就被刺破了有十多道口子，全身上下都冒着黑气，整个躯体更是逐渐干瘪下来。
最开始的几下，纸人又变出了赵凯旋的脸，还试图与我讲和，到了后头干脆开始破口大骂。
“小子！你这样的本事，居然愿意给那龙虎道宗当狗！”
“我看你算是瞎了眼了！”
郑凯旋躺在墓室的边缘，周围已经退无可退。
更别说他身上的破洞太多，已经导致他虚弱得走不动路。
只消最后一剑，他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郑凯旋抬头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神中写满了怨毒。
“避雷桃木，林北玄，林北玄……我晓得了！原来你是他的孙子！”
喃喃了片刻，他好像忽然恍然大悟，然后嘴角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真想不到，就算是他这样的人，也只能把你送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家小子！你当真就以为龙虎道宗有多干净？”
“想想你这几年学的那些玩意儿吧，你爷爷可曾告诉你，为何龙虎当道宗必须有你这个里子？”
听到这话，我停下了脚步，手中短剑抬起，指着赵凯旋那张极为不协调的脸。
“不过是个占了纸人身子的阴魂野鬼。”
“敢说这样的话，你以为我会上当？”
郑凯旋笑得更加猖狂了。
“呵呵呵……林家老龙王，龙虎山天师，还有他那个阴年阴月生的孙子。”
“这些事情我可是知道的清楚得很。”
“换句话讲，我可比你更知道你爷爷是什么人。”
听着这些话，我一时有些愣神。
这些都是少有人知的秘密，如今却在这样一个诡物嘴里面说出来。
而且看他的意思，他好像知道爷爷的行踪……
看着我犹豫，那诡物似乎达成了目的，裂开了如血一般的嘴角。
“还有，小子，你回去问问你那老不死的爷爷。”
“敢不敢把我当成孤魂野鬼！”
话音刚落，我感觉到一阵杀意从身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