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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齐国第一次伐宋的推想

书名:苏秦信中的战国博弈本章字数:2894

公元前293年,齐湣王攻宋,燕昭王派张㢑领军协助齐军攻宋。第二年(公元前292年),燕军被宋军击败,张㢑被齐湣王杀害。

这是齐湣王第一次攻打宋国,为什么头一年(公元前294年)齐国刚联合宋国,转过背齐国又联合燕国攻打宋国呢?为什么齐燕联军攻打宋国非但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燕军被打败,燕将张㢑还被齐湣王杀了呢?但就在八年后,宋国就被齐国灭了,然后再过两年齐国又差点被燕国灭了,战国形势这样剧烈的演变是怎样发生的呢?

齐国的孟尝君在公园前299前后,在秦国经历了为相、被囚、设法逃回齐国的惊险历程后,齐湣王为此感到内疚,就让孟尝君做了齐国的宰相,执掌国政。公元前298年,孟尝君联合韩魏赵宋攻打秦国,历经三年,公元前296年,孟尝君率军攻入秦国的函谷关,打到盐氏,秦国求和,把武遂还给韩国,把封陵还给魏国,齐国却没有什么收获。

公元前294年,齐湣王遭遇了田君甲的劫持,齐湣王便猜疑是孟尝君田文策划的,为避免殃祸,孟尝君回到了封地薛,齐湣王亲自执政。这就给了苏秦发挥的机会。

孟尝君当政时,齐国主要针对的是秦国,不管齐国联合哪些国家一起打秦国,也不管齐国最后有没有收获新的土地,在这个过程中齐国都是核心力量,这样一方面会提升孟尝君的声望和地位,另一方面也会使齐国的国际地位得到稳固和提升,尤其是因此获得武遂和封陵的韩国和魏国更是要感谢齐国的帮助。

齐国国际地位的稳固和提升与燕国和苏秦的战略目标是背道而驰的。燕国和苏秦的战略目标是要通过齐国攻打宋国而让其他诸侯国眼红,从而慢慢建立起一个围攻齐国的国际共识,然后借助多国攻齐时,一举打败齐国。

公元前294年,孟尝君为避免殃祸回到薛地,齐湣王亲自执政后,苏秦就看到了改变齐国方向的机会,于是苏秦开始游说齐湣王攻打宋国。

苏秦如何游说齐湣王第一次攻打宋国的话目前还没有看到相关的记载,但以苏秦对齐湣王心理的把握,在孟尝君不理政的情况下,说服齐湣王攻打宋国苏秦是有把握的。

可以猜想一下,苏秦大概会说孟尝君出兵帮助韩国和魏国攻打秦国,耗费了大量齐国的国力,最后却让韩国得了武遂,让魏国得了封陵,齐国除了损失国库和士兵,却没有任何的收获,打这样的仗只会增强别国而削弱齐国。但是攻打宋国就不一样了。宋国就在齐国的西南方向,紧挨着齐国,占宋国一座城,齐国就会多一座城,而不会为别的国家作嫁衣裳。另外宋国是天下的富国,打下宋国会为齐国带来天量的财富,会使齐国国力强盛,富甲天下。

作为齐国国君的齐湣王是很难抵挡土地和天量财富的诱惑的,也许在齐湣王心中早就有打宋国的想法,只是被苏秦说出来了而已。

其实司马光在《资治通鉴》的“赧王中 二十三年”(公元前292年)中的评价有一句是:“臣光曰:……故人主不务得道而广有其势,是其所以危也。”司马光这段评语不是说的齐湣王,而是对那段时期各国君王沉溺于术的施展,而对治国治天下的大道弃之不理,最终会陷国家于危险之中的感慨。

苏秦很清楚,孟尝君是臣,他要的是声望和地位;齐湣王是王,他要的是齐国实实在在的利益,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是说不动齐湣王的。

另外,苏秦会告诉齐湣王,如果齐国攻打宋国,燕国会派兵帮助齐国,以展现齐国和燕国的友好关系。因为燕国帮助齐国攻打宋国,除了能分一些财富外,得不到一寸宋国的土地,这点会让齐湣王很开心。但这其实是苏秦夹带的私货,给齐湣王挖的一个坑,直接把齐国带沟里去了。

公园前294年苏秦说服了齐湣王攻打宋国,并开始积极准备,等到第二年(公园前293年),由燕将张㢑率领的燕军到达后,齐、燕两军就开启了攻打宋国的行动。

公元前293年齐国的国际形势可以说是很好的。三年前刚联合韩魏赵宋攻破了函谷关,让秦国割地求和,此时秦国不会来挑战齐国,韩国和魏国刚在齐国的帮助下从秦国处收回失地,更不会在这时候来反对齐国,并且在这一年(公元前293年),韩国和魏国组成韩魏联军去攻打秦国,被白起击败,斩首二十四万,主将被俘,根本没有心思管齐国攻宋的事。赵国肯定是不愿看到齐国攻打宋国的,但赵国执政的李兑是在两年前把赵主父(赵武灵王)饿死后在齐国的默许下获得执政地位的,这时候,韩魏楚秦都没反对的声音,赵国出头反对齐国攻宋,齐国反手可能会危及李兑在赵国的执政地位,所以赵国的李兑选择了观望。楚国这时的国君是楚顷襄王,这位楚王曾经作为质子在齐国为质多年,他能在楚怀王被困秦国时即位,与得到齐国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再加上刚即位没几年,在楚国的根基还不稳固,所以,这时候的楚国也不会出头来对抗齐国的。再加上宋康王自己也做了一些自大荒唐的事情,各诸侯国都不待见他。

应该说,公园前293年有着对齐国极为有利的国际形势,是孟尝君联合韩魏赵宋攻破秦国的函谷关带来的战略红利。这是齐国在孟尝君的坚持下耗费财力和军力用三年时间换来的战略红利。

所以,在苏秦给齐湣王分析的形势中,对这样的国际形势是看的很清楚的,这确实也是齐国这时进攻宋国的大好时机。如果这次齐国一鼓作气攻下宋国的话,齐国就将成为和秦国比肩的强国。战国将会出现东面和西面各有一个强国的对峙格局。

这时候各诸侯国对齐燕联军攻打宋国的预测,有点像2022年2月24日俄乌战争前,人们对俄罗斯攻打乌克兰的预测,

2022年初,俄乌战争刚开打时,人们普遍认为俄罗斯几天就能占领基辅推平乌克兰,哪知道战争的发展却是乌克兰挡住了俄罗斯的进攻,还把俄罗斯的军事神话捅破了。到现在,俄乌战争打了快两年了,虽然俄罗斯确实占据着乌东四省,但如何体面的结束这场战争,还考验着普京的智慧呢。

两千多年前的这场齐燕联军攻打宋国的战争也是如此。单说齐军就够厉害的了,可以说是当时除秦军外第二强的军队,并且刚在三年前联合韩魏赵宋击败了第一强的秦军。这次虽然联合的是燕军,但打的却是连战国七雄都没上榜的宋国,这实力差距远比今天的人们看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差距还要大。所以在各诸侯国看来,齐燕联军如摧枯拉朽般推平宋国是没有什么悬念的,自己也犯不着去招惹齐国和燕国给自己惹麻烦。

但历史有时候真的挺神奇的。乌克兰的曾是演员的泽连斯基咬着牙顶住了俄罗斯的强大攻势,虽然丢了乌东四省,但还是保住了大部分的乌克兰领土。宋国的宋康王,虽然历史中记载了好多关于他的荒唐事儿,但是他却是个武力充沛的主,他不但能带领宋国军民顶住齐燕联军的进攻,还策划了精妙的反击,打败了燕军,最后的结果是:宋国割让五座城给齐国,齐燕撤兵,齐湣王杀了燕将张㢑。

齐国费那么大的劲儿,就得了宋国五座城,虽然不能说没有收获,但这点收获在战国时期各国的争斗中,确实显得有点寒碜,根本不足以弥补这样讲和给齐国带来的损失。

这样的讲和条件把孟尝君联合韩魏赵宋攻破秦国函谷关后形成的齐军强大的形象打破了,并且把各诸侯国害怕齐国联合别的国家来攻打自己的心理也打破了。连一个宋国都能挡住齐燕联军的进攻,那比宋国军力强的多的战国七雄谁还怕你呢。这是齐国最大的战略损失。

可见,一旦开战,取得战争的胜利是多么重要。

孟尝君率齐韩魏赵宋五国联军攻破秦国函谷关,齐国获得了优越的国际形势。而齐湣王率齐燕联军攻打宋国不下,齐国的国际形势就急转直下了。再到后来五国攻齐,仅仅不到十年时间,齐国就到了被灭国的边缘。难怪秦昭襄王要把自己的弟弟泾阳君质压在齐国,逼孟尝君到秦国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