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畏惧
13年前，曾经住在苏府的那户人家姓钱，听说是当时有名的江南富商。
后来为了扩大生意在京城买下了一套被人算计，价格高昂却并不大的院子。
这件事，王林瞬间就想到了他自己。
当初他们想要买院子的时候，何尝不是被人故意针对，以高昂的价格租下了一间小院子呢！
所以说，这样的手段，就是世家常用的手段而已。
无论是他，还是曾经出现过的其他人。
只要是得罪了世家，都会有一样的下场？
钱大商人来到京城也不过短短五天，也就是这五天时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然后，钱大商人以及他此番带来京城的所有家眷、下属，一夜之间被人残忍杀害。
连带着当时儿子高烧不退，想要带儿子去找大夫的酒鬼张妻子，加上他们刚年满五岁的儿子，全都被残忍杀害。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横尸在外。
母子两个全都是一刀致命，可见出手之人经验丰富，应该很有身手。
当时刑部也曾派遣人手进行调查。
不过在调查的过程中处处受阻，更是有一位刑部官员在调查的过程中被残忍杀害。
在那之后，案子便无人敢接手。
最后也只能以悬案的方式，不了了之。
就算是刑部官员，就算他们有破案，还死者公道的心。
可人终究是自私的。
在明知道继续调查可能会有危险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人愿意用自己的命，去调查一桩不一定能查清楚的案件呢？
陆宰看到卷宗上记录的那些内容后，心情也说不出的沉重。
他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老师不愿意让他插手这桩案子了！
危险！
陆宰也有自己的家人，甚至他的家人，如今也都在京城。
如果贸然调查，会不会他也遭遇与那钱家一样的经历？
王林看了眼脸色惨白的陆宰，哪里还能猜不出他的心思？
“宏图兄，如果你想要放弃的话，其实也是可以的。冯尚书应该也没有强制要求，你必须查清楚这桩案子吧？”
王林准备给陆宰一个台阶。
如果他想要放弃的话，那趁早放弃的好！
别等到时候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才知道后悔，想要放弃。
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算是想要后悔，也已经晚了！
“不，我，我不想放弃。”
陆宰说话的时候，表情有几分挣扎，有几分犹豫。
可最终，他还是固执的选择了坚持下去。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志远，咱们去外面找家酒楼，慢慢说吧。”
陆宰似乎是在心中下定了决心，拉着王林一起离开了刑部衙门。
反正在刑部能够得到的帮助也就是看看卷宗而已。
如今卷宗他们都已经看完了，那也眉笔一块继续留下。
两人找了一家不算是出名的酒楼，要了一间包间，随意点了几道还算是可口的菜品。
相对而坐，没有喝酒。
王林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陆宰了。
刚刚他身上的恐惧，是真实的！
他害怕了！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坚持呢？
现在退缩，并不可耻。
“宏图兄，你想要与我说些什么？”
王林认真的盯着陆宰，想要看穿他这个人。
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志远，你怕吗？”
“宏图兄指的是什么？”
王林反问。
“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我承认，在看到钱家的遭遇后，我是有些怕的。我知道，你说得对，老师说的也对，如果现在放弃，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但我不甘心！如果我在最有冲劲的时候，都如此瞻前顾后，等到我年纪越来越大，只会越发胆小怯懦！”
陆宰表情严肃的说着。
似乎是想要在熟悉的人面前表达自己的心态，告诉王林他的想法。
亦或是整理一下思路，顺便，说服自己。
“宏图兄何出此言呢？有的时候，适当的退让，等候机会，示敌以弱，也是一种手段和策略。”
王林耐心的说道。
他从一开始与陆宰的想法就有所不同。
陆宰是担心自己在最有勇气的年纪都不敢去调查那些案件，以后如果有了更高的权利和地位。
有了更多自己想要珍惜的东西，会变得更加怯懦。
可在王林看来，如果陆宰的心思没有变，这些问题就根本不是问题。
他们两个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足以调查这么大一桩案子。
就算是查清楚了真相，又如何？
知道凶手是谁，又如何？
难道他们能去抗衡那些世家大族吗？
只有足够的权利和地位，拥有了话语权后。
查明真相，才能对付那些世家。
“不行！”
陆宰执拗的摇头：“如果这一步，我退了，以后可能都没有这样的勇气了！”
王林：“……”
原来是关系到他自己的心态吗？
那就无话可说了！
不过王林也不得不承认，陆宰说的也没错。
无论前世，还是如今的大乾。
官员中，所有人都是坏的吗？
所有人都愿意与世家同流合污吗？
不见得！
至少最初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几个有能力、有想法且清白的人，想要为百姓做点实事的。
只不过，他们最后都面临与陆宰一样的处境。
坚持自己内心的选择，就面临着自己和家人的巨大危机。
不坚持，一旦开始退让。
以后可能就会渐渐沦为别人的同伙，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故事，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都频频上演。
就像是一个怪圈，所有人嘴上说着要跳出去，最后都会被这个巨大的漩涡吸引，成为其中的一员。
“既然宏图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你想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吧。只是在掌握绝对的证据，足以扳倒凶手，且让他们毫无反抗之力之前。
绝对不能暴露出咱们在调查这件事的任何苗头，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咱们的目标。
如果宏图兄做不到的话，还是趁早去与冯尚书说清楚，这案子，咱们查不了。”
王林认真地说道。
听到王林这番话的陆宰，也陷入了沉默。
他似乎是在询问自己的内心，是否已经做好了冒险的准备，是否真的下定了决心，趟一趟浑水！
“志远，咱，咱们真的可以做到，不被任何人察觉，调查案件吗？”
陆宰突然问道。
其实他刚刚就很好奇，为什么看到案件后，王林的表现会如此淡定。
就像是丝毫不惧怕自己也会沦为别人的目标，全家也会受到威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