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圆寂
“好，轻轻的放下，一定要轻。”
中午吃饭的间隙，外面又赶来了一队施工组，配合着工程部的那几个小伙子，齐心合力之下总算是将那尊玉佛给请了进来。
大雄宝殿的正后方，正好空出来一块位置，将玉佛送到这里以后，正好可以严丝合缝地坐到正前方。
就像是早年间就知道这里一定有一尊大佛坐镇的那般精确。
“成了，真是不容易啊，哈哈！”方卓见这桩心事终于被解决，顿时露出了极其畅快的笑容。
里里外外经历了多长时间，从雕刻到运输再到归位，哪一步都不容易。
“几位施主，请随我来，我们谈谈尾款的事。”住持低声言道，为方卓几人带路。
“那就麻烦住持了。”方卓客气了一句，朝前边走。
大雄宝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里面唯有坐在蒲团上的无定禅师还在参禅打坐。
门口有香客探着头朝里面张望，那尊玉像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变得栩栩如生，整个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似的。
“你们快看，这个玉佛怎么跟那个坐在蒲团上的老僧人这么像！”人群中有人忽然疑问道。
有一声，就有两声，紧接着便是无数道声音同时响起：
“这也太像了吧，虽然外表完全不同，可就是莫名的感到神似。”
“可不是吗，他们的气质也完全相同，以前我怎么没发觉。”
人们的声音越汇聚越多，阳光好不容易才从众人的头顶穿过，照进大雄宝殿内，打在无定禅师的身上。
他的影子慢慢被拉长，直至铺满整个玉像，犹如海纳百川，将其整个装了进去。
“到时候了啊。”禅师望向西方，嘴里默默念了一句。方卓等人不在，尚在他身侧的，唯有那位随侍的小沙弥。
汤磊恰巧也留在了原地，他并不太喜欢商人的那一套，倒是于水泉屁颠屁颠地跟着凑起了热闹。
小沙弥似懂非懂地望着禅师，见他轻轻抬手，还以为打算起身，便想着如同平时那般将禅师扶起，却只觉得再无生机。
“禅师，禅师。”他小声地在无定禅师耳边轻唤几句，却没有任何反应。
小沙弥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明白了过来，眼里噙满了泪水。
汤磊率先明白了过来，连忙起身冲到无定禅师身边，伸出手指探了探对方的鼻息，随后眉头紧锁。
围观的香客也发现了一些端倪，当即有人便大叫道：“坏了，老和尚出事了，有没有大夫快给看看！”
人群中随即爆发出一阵猛烈的骚动，人命关天，这可是大事！
然而汤磊却摇了摇头，随即叹了口气，伸手将无定禅师脖子上的那串佛珠解了下来，握着他逐渐变凉的右手轻声道：
“愿我来世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自身光明炽然，照耀无量无数无边世界......”
咚！
远处铜钟声响起，将人群中嘈杂的声音盖过，空荡荡的大雄宝殿上，回荡着的，唯有一道低沉的诵经之声。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
...
另外一处禅房内，住持正在亲自给方卓结着尾款，这趟活儿早就超出了原本的构想，光是那尊玉像，估计对外开个一百万，都会有人咬咬牙给买下来。
“方施主啊，这趟可是辛苦你们了，我们作为出家人，本身视钱财如粪土，可周围还有许许多多的百姓需要我们接济，因此便算你八十万如何？”
住持把话说得很客气，另一方面他们也是真的在这么做。
前世方卓可不止一次从电视或者报纸上看到过关于这里的报导，这位住持已经算是把佛法给真正弘扬出去了。
所以对于这个报价，方卓并没有什么疑议，而是大手一挥道：“那就麻烦住持，从中再拿出三十万，以我公司的名义做些善事，如何？”
“阿弥陀佛，方施主宅心仁厚，我等自愧不如。”住持朝着方卓深施一礼道。
咚！
门外铜钟声响起，不同于往日的那种古旧空灵的声音，这次就好像是一记重锤，直接砸到了内心深处一般。
方卓忽然一下子感到心里空落落的。
抬头再看住持，他似乎也是这个表情。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半句交流，却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大雄宝殿赶去！
唯有于水泉不明就里，还在原地傻愣愣地站着，嘴里碎碎念道：“诶，你们怎么谈一半都走了......”
到了大雄宝殿上，住持见到无定禅师的样子，顿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他的眼眶里瞬间便噙满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滴答滴答的流淌。
方卓见状同样傻了眼，这怎么刚刚人还好好的，说不行就不行了。
“你们来得正好，经我诵完了，给老爷子准备后事吧。”汤磊面色如常，无定禅师的表情更像是一种解脱。
整个大雄宝殿再次一寂，过了不久，住持缓缓站了起来，接过了小沙弥递过来的禅杖，面对着众人以及外面的各位香客，颤抖着嗓音道：
“无定禅师，毕生所修所愿，弘扬佛法，慈悲度众，今已圆寂。”
说罢，他猛地抬起禅杖，用力跺了一下地板：
“其德范长存，精神永在，愿法师一路走好，早登极乐。”
“愿法师一路走好，早登极乐。”其下，香客们自发地跟着念了出来，方卓等人亦是如此。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后续烧制舍利子的过程，方卓等人没忍心再看，而是匆匆往回便赶。
住持也没有多留，只是差人将钱递给方卓以后，便再也没有出面。
就连锦旗都是管别的高僧求的，过程倒是不费劲，他们那里也有现成的模板可用。
“方老板，我估计用不上明天，你和你的公司就又会出名了。”王建军有些羡慕，也有些自得，毕竟只要有人写下今天有关的内容的话，那就势必会带上他这个副队长。
到时候上面一看，自己多么多么艰辛，多么多么敬业，还收到了这么多的锦旗和捐款，升任队长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这次真是托了方卓的福，他心里有数。
“如果非要用无定禅师的圆寂来换的话，这种名声还是算了吧。”方卓摇了摇头，虽然只见面了两次，但他对于这位老僧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哈哈，恐怕有人不会这么想，这毕竟都是后话了，当务之急也得先回去才行。”
从西北到江南，光算路程的话可不近，好在回来的时候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但相对的，马路上的车也多了很多。
两天两夜后，几人终于再次回到了华昌市，来不及多说什么，王建国先是带着锦旗，回到了原单位报道；其他人则是先行前往矿山。
至于那些探路的车辆，则是早早就已经各回各家了。
“这一趟可算是结束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直到最后也没吃上一口醋鱼。”于水泉边摇头，边可惜道。
汤磊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不知道该不该劝他打消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