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水下戏台
这两个小传说写在所剩不多的几页纸上,其中一个是发生在80年,也是谭万里海场里的事儿,是一个工人的访谈记录。
改革开放,谭万里承包了不少海域,学习了南方的海产品农业技术,养殖海带和黄鱼,有个小学徒叫刘胜利,他遇到了一桩奇事儿,正是这桩事儿,勾起了这位企业家想通过摄影找到叔父们当年发现蜃贝线索的欲望。
北方种植海带有个好处,因为这种水生植物其实是靠孢子繁殖,南方70年代中期才攻克度夏自然繁殖育种,北方海水冷,种海带能在自然海域产出成熟孢子囊,转入室内大棚池中度夏。
收集种海带的时候就比较累人,工人们要转移成熟带孢子囊的种带进室内大棚还水池,事情就发生在80年,刘胜利不是当地人,79年从河北到山东打工,一年来干活麻利,人也很勤快。
有一日工友们都下了工,他为了再查勘一下有没有遗漏的种海带,干活拉了晚,日落西山一个人坐着舢板,提着汽灯在海场里检查。
没了日头,检查困难,打着灯踩着舢板一行行的拉海带出来看,看不清不说,站不稳还有掉下海的危险,所以刘胜利准备再检查一列之后就收工。
干的差不多,这哥们擦了擦混合着汗,汗混合着咸海水,流到眼睛里有些沙的慌,休息了一会,缓了缓,他划着舢板,准备从海场出来靠岸。
划着小舢板往岸边靠,就在要出了养殖带的时候,他却听到了一种声响,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夹杂在轻风海浪的声响中,显得不那么清晰。
他冲着有声响传来的地方看了看,借着月光,他看见海场旁边有一片海域,冒出一片白泡。
当时刘胜利并没有觉着害怕,朴实的小伙子以为是有人遇险,有的人仗着水性好,可能是来偷海带被缠了,这种事情不是没发生过,所以他驱使着舢板,奔着冒泡的海域查勘。
划着船到了地方,他先提着灯照了照,看不清泡沫地下的状况,也不敢贸然下去,万一被求生的落水者抱住不不是闹着玩的,一切要看清状况再说。
他想罢拿了防水手电,把舢板停在了泛起泡沫的那地方旁侧,腰上拴好了麻绳,一头连接舢板固定,之后趴下,准备先扒着舢板沿儿把脑袋探下水观察一下。
弄好了安全措施,他扒着船边,打着手电把脑袋可就探进了海面,忍着刺痛睁开了眼睛,借着光线观察。
天色暗,这里又临近养殖处,海水浑浊,看的不是那么清楚,奋力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却把他惊呆了。
那是和月光、海面风马牛不相及的一番场景,他屏气观瞧,海面之下哪有什么落水之人,要不是海浪的波动让他有触感,他都说不清现在人在哪。
海面之下好似无水,正对着是一个戏台,一群人在走板唱戏,青衣水袖舞动,好不热闹。
说到这二呆终于忍不住了,嚷嚷道:“您听听我哥说的这是人话么?海里唱大戏?我问问这刘胜利是龟丞相还是长颈鹿?他脸朝下探进海面,怎么看戏?脖子会拐弯?”
云燕说道:“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是脖子会拐弯,而是……而是这戏台在海底,往上正对着他下探的脸,你能懂吧!”
二呆好像明白了,说道:“哦就跟拉洋片的那箱子平放,趴着看是一个道理呗,也对,在水里么,横着站也合理。”
我摆手道:“合理个屁,哪个戏班子在水底演戏?”
二呆说道:“龙王爷的戏班子呗,给虾兵蟹将唱堂会。”
我说道:“那也不能冲上表演吧?水面上就一舢板,这不是给刘胜利这小子准备的么?”
二呆说道:“就算是勾引他溺亡的幻术,但跟那谭家老哥仨碰见的大麻蛤有嘛关系?”
马老师说道:“还真有关系,不是说这玩意会吞云吐雾,形成亭台楼阁么?东山经所记载,曰峄皋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白垩。峄皋之水出焉,东流注于激女之水,其中多蜃珧。您看看,上古传说中山东境内就有这种灵兽。昆剧中还有个曲目,也叫蜃中楼,清代李渔所做,这灵兽所吐怪雾能形成楼,就别说戏台了”。
云燕道:“昆剧我知道,蜃中楼么,是由元杂剧《柳毅传书》和《张生煮海》捏合改编而来,写柳毅、张羽与龙女舜华、琼莲间的婚恋故事,挺精彩的。”
我说道:“不是那么回事,海市蜃楼虽传说是这东西吐雾形成,但现下科学不是证明是大气折射,让远处的景色投影到海上么?沙漠也有,过去人不明白,所以就杜撰个灵兽而已。”
雅丽摇头道:“五哥,有的事情科学还无法解释,比如你说的折射,确实有这么形成的,但大多时候,海市蜃楼都找不到原型,在如今天上有卫星的时代,全球都找不到相同的亭台楼阁。而且……刘胜利的故事发生是在海面以下,水面下怎么会有雾?”
二呆说道:“对水下没雾,这怎么回事呢?可能是那大蛤蜊甩的子吧,你看沈老先生控制须子孢子什么的形成幻像,额,不对,他那是实像,甭管什么吧,沈老先生都能甩子,那动物更能甩了,那些唱戏的都是甩子形成,这事就成了。”
我说道:“诶,行啊兄弟,都知道科学分析了,有长进。”
二呆一听我夸他来了劲,笑道:“嘿嘿,哥我现在行了吧,听我分析啊,美国佬都上月亮上呆着去了,不也没发现嫦娥么?我估计这就是一种动物,没那么玄乎,按你们说的意思,刘胜利看见的戏台是那大蛤蜊弄的,谭家三兄弟也是在那片海域遇见的,咱们直接就奔那去完事了,到那问问无根墓的线索。”
我说道:“兄弟说的有理,可这故事还没说完呢,后来刘胜利不敢再看,想往外抬头,出水换气,却浑身麻木再也抬不起来,就见那些唱戏的伶人全都飘飘忽忽,奔着海面而来。”
云燕说道:“啊,太吓人了,之后呢?刘胜利被拖下去了?”
我笑道:“没有,不然这资料也不能找淹死的海飘子访谈记录吧?你们别打岔,听我把最后这点事情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