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庄美味
大伙跳了一阵左脚舞，彝族同胞簇拥着我们几人到了一处院落，地上摆着几个矮凳，确实没有桌椅，几个菜被放在盆里，周围放着碗，可没有筷子，都是马勺。
主人是一个年长的老伯，他招呼我们落座，我和二呆一时不知所措，不知应该不应该坐在凳子上。
乔依娜说道：“坐吧，现在是新社会，政府照顾让大家可以坐矮凳，不然过去都是蹲着吃饭的，加上你们是客人怕你们不习惯，没有别的意思。”
我和二呆落座，拿着小碗和马勺，二呆说道：“额，咱是想转酒还是先喝汤，乔嫂子，您给周旋一下，人家太热情，我怕我们做的不对啊。”
乔依娜说道：“没事，先喝汤，也可以，别伸太远手，我帮你盛汤。”
长者也冲我们和善的微笑，说了几句彝族语言，我们听不懂，乔嫂子翻译了一下，那意思让大家开始吃饭喝酒。
村民端上了酒坛和茶壶，大家开始转酒，喝过了甘洌的自酿美酒，开始大快朵颐，二呆问道：“乔嫂子，鱼是够鲜美，那鸡你还没说呢，什么叫香疙瘩。”
乔依娜说道：“就是将鸡肉与香疙瘩树根上的香粉混合，香气四溢，回味无穷，村民找到香疙瘩树，要先尝尝叶子，看看有没有淡淡清香，因为这种树长得太普通，没有什么辨识度，即便是老山民也要用咀嚼叶子的味道来确定，树叶有清香那根就能用，在过去交通闭塞物资匮乏的时候，这是双柏地区最重要的香料，价格不菲，但当地村民这么多年来严格遵循着挖根不伤树的原则，隔年挖一边，隔两年长出新的再采收，避免树木枯萎”。
二呆尝了一块鸡肉，赞不绝口：“好，真香，有点草果和八角混合的味儿，还有特别的回香，妙不可言，那棕头又是什么调味品？”
我说道：“这不必乔嫂子解释，棕树其实就是棕榈，棕头就是树头呗，砍下后剥心，和竹笋类似，棕头性凉、味微苦，苦中有甜。有药用，能养心安神,收敛止血、润肠通便。”
乔依娜说道：“周老板果然博学，棕树头炖土鸡是双柏孩童到老人都很喜欢的一道菜肴，就像周老板所言，棕头性凉、味微苦，与鸡肉炖煮，鸡肉的清甜与棕头的微苦融合的恰到好处，入口即化的棕苞花中夹杂着土鸡的香，吃起来甜涩交织、回甘无尽，再来一口浮着淡淡的鸡油花、黄澄澄的、热乎乎的鸡汤，顿时暖流入胃，俘获食客的心。”
二呆说道：“您真是费心了，这也太好吃了，还有那肉，肉块挺大的，那是什么？”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戴先生说道：“那是坨坨肉，将野猪肉斩成块状，放入沸水中煮熟，捞出后洒上辣椒面、花椒面、盐，拌匀即可。”
乔依娜说道：“我先生说的比较笼统，坨坨肉是一道彝族传统的美食，彝语称为乌色色脚，意思是猪肉块块。这道菜的特点是每一块肉的重量大约在二三两之间，形状成坨状，因此得名坨坨肉，彝族人吃肉时常以大块肉为美，通过精心烹调后趁肉热时拌以食盐，使其入味，坨坨肉不仅味醇厚、肉质细嫩且鲜美，还具有脆而不绵、肥而不腻的特点，颇具民族风味，是重大节日以及迎接客人必不可少的荤菜。”
美酒佳肴，还有这热情的彝族同胞让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酒足饭饱依依作别，我掏出了一些钱，让乔嫂子代为转交给了村民，戴先生没有喝酒，开着车往西奔了双柏镇。
到了地方，人家的店铺还不小，是一个三层小楼，打开木门，里面都是南红玛瑙工艺品，二呆趁着酒劲说道：“小嫂子，你这还真不错，这么多宝贝啊，可我们住哪？”
乔依娜也有点微醺，她说道：“二位远道而来，也都是见过世面的老板，咱们就直说了，姜老板对我们两口子有恩，接待你们是分内之事，你们不必客气，店里二层就是我们的家，三层有客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您办您的事情，规矩我们懂，不会多问。”
我看着这些工艺品赞叹道：“南红名不虚传啊，真漂亮，其实这玩意过去也能入药。”
乔依娜说道：“周老板对药理怎么这么精通？”
我说道：“在下也读过一些古书，加上有高友是诡杏门的元良，平时也学习了一些，南红古称赤玉，质地细腻油润，是我国独有的宝石品种，曾被古人入药，有养心养血之能。用作工艺品的也不少，咱不提要用，就说本行，云南博物馆就有古滇国时期的出土南红饰品，北京故宫博物院馆藏的清代南红玛瑙凤首杯更是精美，这些我都看过图录，作为稀少珍贵的宝玉石材料，历代南红玛瑙精品都被统治者所珍视，尤其至清代达到顶峰。”
乔依娜眯着眼睛看着我，眼神中有崇拜、认可，还带着一种酒后的朦胧，她说道：“周老板对古滇国的玛瑙制品也有研究？”
我说道：“干我们这行，对珠宝没研究可不成，迄今所知古滇国后最早的南红珠就是扁圆南红多棱珠，而实际上，这种南瓜形制最早见于古埃及，在我国的历史也起码可以追溯到战国，并且这种形制在明清的琉璃珠中也不少见。时间跨度长达2000余年。还有藏区，南红作为深海红珊瑚的替代品入藏，由于藏区使用的红珊瑚全部为所谓倒枝珊瑚或活枝珊瑚，只产于日本和台湾海峡，贸易的相对困难和本身珊瑚材质的珍贵决定了红珊瑚只是属于藏区高层的奢侈品，而广大的藏民也同样需要这些红色的寄托啊，于是南红真正的以批量产品的形式登上历史舞台，成为众多信徒的随身配饰，这种情况结束于清晚期，通常认为清晚期南红矿藏的枯竭，南红珠子的制作才基本告结束。”
乔依娜点头道：“活枝是采收时候还在生长的珊瑚，极其稀少珍贵，倒枝是已经停止生长，但时间不长，没收到多少海水侵蚀，也是难得，南红在当时确实是替代品，可后来随着矿源枯竭，南红的价值也上去了，周老板如此学识，不知可否方便，一会和我单独探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