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又生事端3
谭万里听了张金贵这话，眉头一皱，说道：“张兄弟，你把我谭万里当什么人？我是传舌头根子的人么？”
张金贵端起酒杯说道：“大哥我说错话了，您别过意，我自罚一杯。”
谭万里说道：“直接说吧别喝了，要不是看咱们是老相识我才懒得管这闲事儿，给你介绍周老板别不识举，你应该赶紧说事情，别弄江湖上那一套。”
我知道人家俩人这是唱双簧，戴高帽把我架起来，我赶紧说道：“对，说吧，谭老板的关系在这，有什么就直说，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不违法乱纪，咱一定尽力。”
张金贵赔笑道：“不违法犯罪，我哪有那个胆子，那我就说了，这个事说来话长，您是独一门的元良，风水堪舆的大家，还请您给开解。”
他放下酒杯，开始讲述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张金贵祖籍河南，他祖辈民国年间逃荒来的山东，在黄河沿岸定居，养下了他父亲叔伯一辈，熬过了日本鬼子侵华，但在解放战争的时候他爹被抓了壮丁，好在跟随部队起义，后生下张金贵，他自己又参加抗美援朝，回来组织在地方上给安排了工作，也是在司法口，当劳改农场劳改队的管教。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67年张金贵十七岁，那年月文革刚开始，他父亲因为参加过国军，下放到了黄河农场，全家也就跟着去了现在的东营。
这黄河农场是83年才划到东营市，六十年代还属于利津洼东面的垦利县，东营建市，这县城如今叫垦利区了，黄河农场接收下放人员劳动，就跟我们天津清河农场那不多意思。
说是劳改，不如说是换了工作，军旅出身组织上照顾，他父母在农场劳动，活也不重，也就喂喂牛羊鸡鸭，他还年轻，那日子口也没个学上，就被安排在了集体大食堂，也就是在那里，他结识了他的老恩师，同样被下放的原丰泽园大厨。
丰泽园在北京是出名的大饭店，曾经四进的大院子那叫一个气派，是达官贵人设宴的首选，其民国年间建立，经营山东鲁菜，兼济济南、胶东风味，菜肴特点是清、鲜、香、脆、嫩，尤以鲜为最，砂锅鱼、干鱼翅、葱烧大乌参、干烧大鲫鱼等都是名菜，素有吃了丰泽园，鲁菜都尝遍、穿鞋内联升，吃菜丰泽园的民间说法，烹调技法主要为爆、炒、烧、炸、扒、溜、蒸。
张金贵跟着师傅一学就是十年，师傅后来卧病去世，他在大食堂可出了名成了厨房的大能人，运动结束后，迎来了改开的春风，他也就下海开始经营小饭店，因手艺过硬，买卖红火，几年光景就把这威海路的饭店操持了起来。
我吃了口菜，说道：“张老板，你这介绍家族史干什么，咱说重点，您遇见什么难事了？怎么放着本行手艺买卖不干，要出国去，对了您惦记去哪国发展？”
张金贵说道：“我师傅有个师弟，也就是我师叔，79年去了加拿大，在那边开饭店，我想去投奔他，准备把饭店兑出去多弄点本钱，在那边还干老本行。”
我说道：“咱这现在经济上行，去那加拿大苦寒之地干什么？况且你去那边也是想干勤行，在青岛不是一样么？”
张金贵说道：“其实……我有个难言之隐，今年我建国后生人，马上就四十了，膝下还无子女，我师叔说在那边有个什么神医，能治我这病，说比栓娃娃还灵，所以我准备去看看。”
我说道：“这就是你的难事？那您一路走好，到那边来个信，我可不会看男科。”
张金贵说道：“我看说评书的老师傅不都有背景介绍么，咱这是介绍一下背景来路，我不是找您看病的，但这病的怎么落下的根您应该感兴趣，这也是我想找您谈谈的缘由，看看能不能正本溯源，从源头解决，要是您能帮到我，我这饭店给您抹个零，十万就成，连房子再桌椅板凳，包括后厨师傅我都给您留下，对了，还有我的鲁菜心得，我整理成了一本小册子，一并交予周老板。”
其实几万块钱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并没那么诱人，不过这秘方菜谱正是我所想，我点头道：“哦，有病根啊，咱哥们虽然是觅宝寻物干古玩行的，但要说中医我也略知一二，您说说吧，是小时候的外伤，还是心理原因，我给你调调。”
张金贵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事还要打我在集体大食堂帮厨的时候讲起。”
他开始接着讲述，说是有一年黄河决堤，地处下游的垦利受了灾，黄河么，多有泥沙，日积月累淤泥沉积，以至于水位上涨，下游极易泛滥，转年黄河农场调动人手配合清淤挑河，他父母都去了，工地上热火朝天，他跟师傅，还有师傅的女儿也被食堂委派，都要去现场搭棚子给大伙做饭。
他师傅的女儿就是她后来的老婆，也跟着父亲一并做工，女的没什么力气，就在棚子里弄水弄饭，他们这工段有上千人，主要就是清淤的体力活，整个食堂把锅碗瓢盆都搬到了现场，生产队又给弄累了十个简易的厨房灶台，大锅大灶，好二十几个伙计一齐备菜，到了饭点十个灶同时开火才能供得上工段上挑了半天河的同志们吃饭。
大伙的热情很高涨，治理黄河么，为的是下游平安无水患，黄河从七二年开始陆续有断流现象，六十年代初还经常发洪水，经常需要清淤。
我跟随着张老板的讲述，思绪也回到了那火热的1969年。
“同志们，新中国广阔的天地大有作为，治水治沙治荒是重要的任务，大家加把力气！”张金贵的父亲张林徐喊着号子，指挥工友跳担子、清淤泥。
河岸不远的棚子内，还没成为张金贵妻子的梁婉儿帮金贵擦了擦汗，说道：“张叔叔这么大岁数了，身体还这么好，你看这号子喊的，听着就硬朗。”
张金贵说道：“婉儿，为了下游的安宁，大伙都要尽力，咱们的战线是厨房，我去淘米，一会中午给大家弄点可口的饭菜，公社的肉送来了没？”
梁婉儿说道：“我爹去取了，说今天给咱农场的工段批下来二十斤，你可别浪费材料。”
张金贵笑道说道：“放心，师傅教我的咱都细心学了，不会弄砸，咱这大锅饭绝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