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太白寻踪

我们仨人商量了一下，准备先不北上江油，而是往东奔九岭乡、青莲乡而去。

三人步行在如蜀锦一般秀丽的山川道路上，二呆问道：“哥，我听老马说过，李白不是陇西成纪人么，就是现在的甘肃天水，还有一说是西域碎叶城生人，这怎么也有故居？”

我说道：“这也是一种说法，其实诗仙出生于哪至今也没有定论，但出川确实有史料记载，足以证明其在川中度过了一段幼年时光，其曾居住于蜀地绵州昌隆县青莲乡，不也是号青莲居士么？你说的碎叶城么，这地方现如今在哪也有好几种论证，一为焉耆附近说，郭沫若先生六十年代在《李白与杜甫》一书中断言碎叶有二种可能，考碎叶在唐代有两处，其一即中亚碎叶，又其一为焉耆碎叶。范文澜先生四十年代所著《中国通史》中，附有一幅《唐朝及四邻方位略图》，图中在焉耆之旁注记了碎叶镇，在热海以西、碎叶水以北注记了碎叶城，焉耆地名来自《汉书西域传》的焉耆国，又称为乌夷、阿耆尼，新疆塔里木盆地古国，出高昌故地，如今位于新疆”。

  二呆说道：“哦，那我怎么听老马念叨还有一种说法，说李白的祖籍现如今不在国内了呢？”

我说道：“让你学习学习咱这本行相关的知识，你就是不听，你知道李白的字值多少钱么？原张伯驹先生收藏，后上交国家藏于故宫博物院的上阳台帖寥寥二十余字，价值无法估量，乃是书法瑰宝，草书极品，你不了解一下哪天咱碰见诗仙真迹都认不出，不过大概率也碰不见，目前这位大家传世的只有这一副墨宝。”

  二呆说道：“这不跟你学习呢么？这碎叶城你还没讲完了，怎么讲上书法了？”

我说道：“还有楚河碎叶水流域阿克贝西姆遗址说、新疆哈密说，楚河说就是今吉尔吉斯斯坦托克马克城附近，楚河岸边的阿克贝西姆遗址就是历史上的碎叶城也称热海碎叶。哈密说认为碎叶城是安西四镇之一的碎叶镇，既不是吉尔吉斯的楚河碎叶，也不是龟兹附近的拨换城碎叶，亦不在焉耆周围，而是在今新疆哈密市附近。”

二呆问道：“那哪种的概率大呢？这可关于咱的诗仙的户籍。”

我说道：“别说咱了，其实，关于碎叶究竟在哪里，不光今人争论不断，唐宋时期的古人，都闹不明白，唐德宗时期的苏冕在编纂《唐会要》时就提出咸亨元年四月罢四镇是龟兹、于阗、焉耆、疏勒，至长寿二年，复四镇是龟兹、于阗、疏勒、碎叶，两四镇不同，未知何故。《唐会要》是记述唐代各项典章制度沿革变迁的史书，苏冕编撰了从唐高祖至唐德宗的九朝史事，共40卷；其后杨绍续编至唐武宗，撰成《续唐会要》40卷；而后五代时期的王溥，再次收集资料续编至唐末，撰成《新编唐会要》多达百卷，可见中晚期的唐朝人，对四镇设置的变化便存有疑问。而宋代欧阳修、宋祁所编修的《新唐书》、《资治通鉴》和胡三省先生的注释，均将碎叶城的地位位置标定为焉耆都督府，可见宋代主流认同焉耆说。但近代有学者指出，那地方同名的地方多的是，拔塞干城之分为上、下，下拔塞干位于怛罗斯城东，上拔塞干位于热海南岸。而怛罗斯的名字，还有多逻斯、大塔拉斯、小塔拉斯等数个地方名称与之相近。因此，碎叶水畔、拨换城旁、焉耆周边，哈密附近，都有接近碎叶的地名，重名混淆未尝没有可能性。”

蓝玉儿问道：“小五，你最近长进了不少，对于历史典故简直如数家珍。”

我说道：“姐，二呆一闲下来去的是录像厅、迪斯科舞厅，我可以不一样，得空就光奔图书馆了，这和努力成正比。”

蓝玉儿说道：“那你有何见解，认同哪种说法？”

我说道：“我还真分析过，欧阳修等人编撰《新唐书》里有这样一条记载贞观十八年灭焉耆置，有碎叶城。这条记载是焉耆周边有碎叶城最基础的记载，但说实话，这这一句话实在有点太模糊了。学者们翻遍了西域地理文献和粟特人的记载残卷，您猜怎么着？找到了一大堆焉耆的故名，什么坞夷、阿耆尼、梭里迷、恰里斯、喀喇沙尔，这一堆地名里就是没有发现有和碎叶类似的字样。而同样是在《新唐书》里，从焉耆至安西也就是龟兹这地方，它和西州高昌至焉耆的路程中，均未提到碎叶城。也就是说，从焉耆往西、往北，两个重要方向的路线，都不需要经过如此重要的碎叶城，基于古代建城不离商路的惯例，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另外，在《新唐书地理志安西》里还有两处提及碎叶，分别是第一条热海又四十里至冻城，又百一十里至贺猎城，又三十里至叶支城，出谷至碎叶川口，八十里至裴罗将军城，又西四十里至碎叶城，城北有碎叶水。第二条，自拨换碎叶西南渡浑河，百八十里有济浊馆，故和平铺也，又经故达干城，百二十里至谒者馆，又六十里至据史德城，龟兹境也，一曰郁头州，在赤河北岸孤石山，渡赤河，经歧山，三百四十里至葭芦馆，又经达漫城，百四十里至疏勒镇。从地理上分析，此条记载的拨换碎叶，应在阿克苏河东北岸，大概位置在今阿克苏地区左近。同时，在《新唐书地理志》里还有这么一条记载，东米国在安国西北二千里，东至碎叶国五千里，西南至石国千五百里，南至拨汗那国千五百里。这一条是哈密附近碎叶的基础证据，记载中的米国在撒马尔罕东南，今乌孜别克斯坦东南或塔吉克斯坦西北部。东至碎叶国五千里，显然不是相隔仅40里的托克玛克楚河碎叶。如果再按照《隋书西域传》记载，米国东去瓜州六千四百里估算，此碎叶的位置，大概就在唐朝伊州境内，这就是哈密，所以我比较认同的是哈密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