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什么都答应
说完，方晓光面向玉香，颇有诚意的说道：“陈厂长，您是不是没去过我们友谊商店？”
“我们友谊商店跟他们不一样，主要顾客那可都是外宾，只有咱们国家的贵宾才有资格去买东西。卖的也都是进口货，一般国内厂家根本入不了我们的发言。前进茶厂的茶叶进了我们商店，那等于是销往全世界，要给国家创造外汇的。”
听到这里，玉香眼睛亮了一下，好奇的问道：“真的吗，真的可以创造外汇吗？”
“这还能有假？”方晓光一看有戏，立刻乘胜追击，“进我们商店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您不是不了解友谊商店吗，明天我派车把您接到我们那里，喜欢什么您尽管拿，全都算在我的账上，怎么样？”
话音刚落，其他经理们立刻不满起来，方晓光这不摆明了以权谋私吗？
别说玉香是山里来的，就算四九城里的女青年也抵抗不住这样的诱惑，那些琳琅满目眼花缭乱的进口货，是多少人做梦都想拥有的东西。
对于一点，别的商店还真的没办法跟友谊商店争。
大家全都停下手里的筷子，等待这玉香的回应，在众人眼里，玉香根本没办法拒绝这样的邀请。
玉香却想都没想，直接回绝道：“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来之前厂长交代过了，一切都要为乡亲们着想，不能被腐蚀的。”
此话一出，众人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对玉香开始刮目相看。
方晓光却不以为然，笑道：“这怎么算是腐蚀呢，这些本来都是您应得的嘛，大老远的跑四九城来，总不能让您白跑一趟吧？”
玉香还是摇了摇头，坚决不肯接受方晓光的“好意”。
这时郑经理说道：“先吃东西，待会儿咱们再说业务，菜都快凉了。”
方晓光见这个方法无效，暂时没说什么，大脑在飞快运转着，琢磨如何攻下玉香。
他消停下来，酒桌上也安静了许多，气氛了缓和了一些。
随后由郑经理开始，每个人给玉香敬酒，玉香便端着茶杯，一个接着一个的应对着。
所有人都敬过一遍后，周正阳拿起酒杯，来到了玉香身边。
玉香见周正阳来了，本能的站了起来，“正……”
“陈厂长太客气了，坐下喝就好，我代表华侨商店给您敬酒。”周正阳没让玉香往下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玉香眼波一闪，低头把茶水全部喝了下去。
周正阳放下酒杯，意味深长道：“陈厂长，我相信前进茶厂未来一定辉煌，甚至以后会成为国家的重点企业，我们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阶级同志，你也一定能做的非常好。”
玉香用力的点了点头，衣服若有所思的样子。
方晓光有些不高兴了，“你抢什么风头嘛，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搞得你有多高风亮节似的。”
周正阳没理睬方晓光，回到了自己位置，继续闷头吃东西。
饭局进行的差不多时，郑经理一看时机成熟，便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相信大家都知道这场宴会的意思，现在可以开诚布公了，接下来就请陈厂长说说这次带了多少产量，咱们每个商店都能分配多少吧。”
话音刚落，酒桌上出现了片刻的宁静，所有人都放下筷子，看向玉香。
玉香没说什么，从身旁的挎包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有一个列表。
她随后站了起来，把列表展示给众人。
因为距离的关系，很多人看不清列表上的内容，便一个个伸直了脖子往这边看。
玉香笑着对大家说道：“这是我自己了解过的资料，都是你们各商店的规模和销量，可能不太完全，现在我给大家发下去，请你们确认以后还给我，然后我会根据每个商店的销量进行分配。”
说完，玉香又拿出几张一模一样的表格，围着餐桌走了一圈儿，把表格分给每一个在场的经理。
大家拿到表格以后，对玉香更加佩服起来。
列表上的字体看起来七扭八歪，但看得出来，每一个字都写的十分认真，而且每一家商店后面都做了响应标注。
在这个全民国企的年代，能做到这一点实属难能可贵，何况又是一个小小的农村集体。
周正阳拿到列表后，都不由得对玉香另眼相看起来。
短短一年多的分别，玉香简直就像蜕变的蝴蝶一样，由一个从没出过大山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在商场里征战的强人。
虽然现在还有些青涩，但未来绝对前途无量。
方晓光不以为然的接过列表，看到友谊商店后面的数据，很不屑的把表格放在餐桌上，对玉香说道：“陈厂长，这种东西看看也就罢了，你怎么还真当回事呢？”
“数据就是个数据，我现在把话放在这，在座的各位商店领导，你们谁敢保证，你们的数据都是真实的？”
玉香瞪大眼睛，看着各个经理。
有几个经理立刻低下头，默默地把表格收了起来。
“看见了吧，我说什么来着？”方晓光来了精神，“都是国营商店，大家怎么经营的都心知肚明嘛，有些事非要摆在这里说的话，怕是对大家的脸面都没有好处。”
周正阳苦笑了一下，见没人反驳方晓光，基本明白了什么情况。
方晓光说的没错，有些事情确实不能摆在桌面上说，国营商店的管理方面也有着不可避免的漏洞。很多商店里面，甚至有人开小灶，给自己家亲戚开后门，这种事情可以说屡见不鲜。
毕竟物资缺乏，总会有人藏着私心。
比如说同样是买东西的顾客，营业员一定会照顾熟人更多些，花一样的肉票，有人会买到满意的部位，也有人会买到边角余料。
而这样的结果，全靠营业员的操作，跟市场经济完全不搭边。
这还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方面，至于其他方面的操作，就更无法言表了。
玉香见大家多沉默不语，便有些慌乱起来，她好不容易凑齐这些资料，现在却变成了没用的东西，对她来说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周正阳站了起来，对着玉香伸出手掌，示意她淡定，转身对方晓光说道：“方经理，数据也许不能代表全部，但至少可以有个大体表现，我觉得陈厂长做的很好。”
“如果您觉得友谊商店的数据有问题，完全可以以身作则嘛，说出来让大家听听。比如说凤凰自行车什么的，销量和进账能不能完全匹配呢？”
方晓光一听，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猛地一拍桌子道：“周正阳你不要太过分，最好别做狗咬吕洞宾的事。”
“哦是吗，难不成有些人利用职权谋私利，还是好人心了？”周正阳毫不客气的回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