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控的美容术下
吃过面后，我俩便扮作想要整容的客户，按照地址导航前往了这家叫美颜医疗的诊所。诊所开在一个繁华地段。它位于一栋写字楼里，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标志。但一走进大厅，就会看到很多因低价吸引而来的求美者正坐在沙发上。我目光扫视了一圈，这些人看起来都不像很有钱的样子。有的填着表格，有的跟人交流着怎么贷款支付手术医药费，还有的表情严肃纠结……
前台一个穿着护士模样的姑娘，开口热情地问道：“两位有预约吗？”
我俩摇了摇头。前台姑娘打量了我们一眼，目光又停在身穿Loro Piana短袖的苏帕身上几秒说道：“你们都要做整形吗？”
我抢先一步，指着苏帕开口说道：“他做！我是陪同他来的。”
前台姑娘笑得跟朵花一样，犯花痴地对苏帕说道：“你的外在条件，已经很好了呀。”
苏帕刚想装B强行起飞，我立马用脚踩了他一下。苏帕立刻翘着兰花指捋了一下鬓角，细声细气地说道：“萨瓦迪卡！整形为了好看annnnnnn”
一听苏帕开口说话，前台姑娘震惊了。她可惜地对我说道：“他.....不会是泰国的人妖吧？！能请你帮他填写下资料吗？” 说着姑娘递过来一张信息填写表。
旁边的苏帕脸有些小绿。我笑着朝姑娘点了点头，接过信息表并拉着苏帕走到客休区的一个沙发上坐下。
填好资料，交给前台姑娘没过多久，我们就被带到了名叫张华的主刀医生办公室门口。
这个医生正是给刘娜娜动刀的那位。我调整了下微型针孔摄像，将藏在裤兜里的录音笔按下了录音键。前台小姑娘敲了敲门。“进来！” 张华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
前台妹子示意我们可以进去了。我点了点头，与苏帕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间。
张华给我们各倒了一杯水，重新回到座位上，看了下苏帕的信息表。笑着问道：“苏先生打算做臀部美型？”
苏帕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张华。我立刻接过话说：“是这样的，我这朋友是泰国人，不会说中文。有什么你可以跟我说，我来给你们做翻译。”
张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我接着说：“是这样的，听说你们美臀技术不错，我的朋友想要了解下。”
张华看了苏帕一眼，对我说道：“叫你朋友站起来，我先了解下情况。”
我一通嘀嘀咕咕，假装翻译泰文对苏帕说道：“烤黑 夯母 度咖卡 昆哈阔。”
苏帕白了我一眼，忍着怒气，站起身，并朝着张华把屁股一撅……
张华干咳了一下，用手在苏帕的屁股上一通摸索后，又干咳了一下，说道：“可以做！你们有什么要求？”
一听这话，我知道张华开始要上套路了。
我假装开心地冲着苏帕一通叽里呱啦。苏帕是泰国华裔，说泰语对他来说不是什么事儿。不过他对我说的泰语，我是一句也没有听懂。看他一脸黑线，我敢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假装听懂了的样子，转过头，对张华说道：“太好了！您有什么手术方案建议吗？”
张华说：“ 这样，我先给你们介绍下我们的方案，你们再决定，毕竟每个人的审美需求都是不一样。”
我点了点头，然后冲着苏帕又是一通叽里呱啦，苏帕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张华笑着问道：“你这朋友，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是不是还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我连忙打趣道：“没事儿，他每次整形的时候都这样。”
张华尴尬地冲着苏帕安慰了一句：“不用担心，我们是专业的。”
我立刻叽里呱啦翻译，苏帕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张华干咳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有两种方案。脂肪填充跟材料植入。价格也是不同的。 ” 说着张华拿出了自己的资质证明，朝我们俩快速亮了亮，然后又马上放回到抽屉里。速度快得我都来不及清楚检查真伪。不过我不担心，因为我随身携带的专业微型针孔摄像已经清楚捕捉住了这一切，包括对方的面部表情。
张华越过材料植入方案，直接向我们介绍到脂肪填充：“我作为主刀医生，操刀的手术台数多得我自己都记不过来了。来我们医院做臀部手术的人，大多都选择脂肪填充。一来，价格亲民；二来，使用自身脂肪填充，没有植入的异物，身体不会发生排斥反应。这也是脂肪填充的最大优势。第三个，脂肪填充的恢复期普遍比较短。当然具体多少天，因人而异。”
其实还有一句话，张华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吸脂填充术最终呈现的效果，不如材料植入持久。
来之前，我就做过功课，也咨询过整形美容行业的权威。常用的材料，是硅胶或者其他生物材料。材料植入是一定要切口的。手术风险，术后并发症，还有护理以及恢复期等不确定性很大。此外，材料植入方案的手术价格，高于脂肪填充。除非是专业有把握的医师。一般普通医生或者没有资质的人，是不太会推荐的。因为异物植入后期恢复、复诊、出现问题的扯皮等等头疼的事情，层出不穷。
相对来说，脂肪填充，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套路玩得是相当到位。效果好自然万事大吉。但要是效果不佳，一般都会甩锅给患者自身。什么脂肪重吸收，个体差异等理由。
我正纳闷为什么张华不先介绍材料植入的方案呢？这个不是更赚钱？还有刚才他向我们资格证的动作。
我隐约嗅出了一股非法行医的味道。事情变得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朝身旁的苏帕示意了一下。表示假装上套，对脂肪填充方案很有兴趣。
接着我问张华：“你们有没有成功案例呢？我们可以看看吗？”
张华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上个月，几个网红结伴来我们这儿做整容塑形。都是我负责主刀的。”说着，张华用鼠标在电脑上点开了一个界面，并将电脑转向我跟苏帕。我用脚踩了下苏帕，苏帕心领神会。他假装中文生硬地跟张华东拉西扯着，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我调整了下姿势，将微型针孔摄像对准电脑屏幕并迅速下滑浏览着页面，很快我就找到了刘娜娜的个人信息以及手术部位、恢复反馈等等。顺带手，我也将张华系统登陆的整个页面信息给记录了下来。我注意到，在页面一处不留心是不会看到的地方，有一个叫李川的信息。
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存在着这么一种操作。一些没有资质的小诊所，为了吸引客户来整容塑体，他们不仅会选择使用低价的方式吸引客户。还有一个方式，就是拉专业背书。也就是说，有些拥有专业的医生从业资格执照，相关资质的医生，他们会通过挂名不坐诊的方式从这些没有资质的小诊所获取可观的报酬。如果张华是无照非法行医，而这个叫李川的是挂名在这家诊所的，按照我国公共卫生危害罪定论，这家黑诊所的非法经营已经构成了犯罪。
这次卧底，替刘娜娜找实锤的证据，基本都已经收集完毕。
我不动声色地冲苏帕使了“撤”的一个眼神，苏帕心领神会。
我俩以想要再考虑一两天为由，离开了美颜医疗诊所。
离开前，张华还给了我们一张他的名片。
上车后，看了下时间，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半。我俩决定先找个地儿吃顿好的。
车子很快便停在了一家泰式料理餐厅门口。我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帕。心说这小子还真是记仇！入戏太深，出不来了是吧？！
晚饭后，重新回到住所。我将下午偷录的视频以及音频资料全部导到了电脑里。开始仔细认真地整理了起来。在看到张华掏出的那张他所谓的医生资质证明时，我将画面定格并放大。果不其然，上面清楚显示着李川的信息。在网上花了点币，我还查到了张华跟李川的其他真实信息。
结论正如同我的推测，通过有资质的李川，张华无证非法从医证据确凿。他们通过低价方式吸引客户，来做手术。导致就诊人皮肤溃烂，术后感染，引发的并发症甚至威胁到了患者的生命。此外，我还发现了一条黑色医疗设备产业链。李川、张华也在其中。种种违法犯罪活动，处三年以下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是跑不了的了。不过我不打算继续再查下去了。
我将手头掌握的资料分成了两份，一份是给刘娜娜的，利于她起诉维权；另外一份是匿名的，是给有关部门的。毕竟，我是一个没有编制的灰帽。这些年，我也早就养成了低调隐藏自己。
端正位置，做好本职工作，低调融入群体，才是处世长久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