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万方有罪，罪在躬亲
皇宫，奉天殿。
韩羽跟在袁崇焕的身后缓缓进入殿中。
殿内人不多，有韩羽刚刚才认识的孙承宗，此刻正好整以暇的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也有韩羽认识已久的朝廷官员，比如周延儒，梁成栋，温体仁，余大成等等。
当然也有韩羽不认识的官员。
而坐大殿中央，龙椅之上坐着的，便是大名鼎鼎的崇祯。
可这个崇祯与韩羽印象里的崇祯有些出入。
这个崇祯很年轻，事实上此时的崇祯不过十九岁。
以往在电视剧里看到崇祯，要么一副衰样，要么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可眼前这个崇祯不但年轻，而且看上去还十分俊朗，颇有一股读书人的气质。
只是其眉眼如刀，十分锋锐，给人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拜跪，行礼。
可让韩羽没想到的是，崇祯竟亲自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袁爱卿受苦了。”
他来到袁崇焕身前，亲自将袁崇焕扶了起来，言语间尽是愧疚之意。
饶是袁崇焕也不由受宠若惊，急忙躬身道：
“罪臣贻误军事，致使朝廷损兵折将，陛下身陷危局，实在该死！”
“还请陛下治罪！”
这种摆在台面上的客套话，袁崇焕当然会讲。
毕竟当了这么多年官，这点都学不会，那他可就真该死了。
崇祯闻言忙摆手道：
“奸佞之言，诬陷之罪，朕受人蒙骗，不得其清，要说罪过，该当是朕的罪过。”
“朕已经拟好罪己诏，明日便昭告天下。”
此言一出，在场文武皆是一怔，而后齐齐拜跪在地。
“陛下，不可！”
“陛下，万万不可啊！”
这些人没有经过任何事先的商议，但却不约而同的阻拦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清楚，皇帝下罪己诏，在史上也不是没有过。
可没有哪一个皇帝当真愿意下这个罪己诏，即便是崇祯，也是如此。
崇祯闻声只让他们起来，并且道：
“先皇将大明的江山交到朕的手里，朕没能守好，万方有罪，罪在躬亲，没什么不可。”
“对了，这位便该当是爱卿手下的千户韩羽吧？”
他话锋陡然一转，将目光转向了韩羽。
原本韩羽正在腹诽，毕竟史上下罪己诏的皇帝不少，可连下六道罪己诏的皇帝，却独属他崇祯。
而且这第一次下罪己诏，居然还提前了。
可见己巳之变对他的影响。
此刻韩羽听到崇祯提及自己，急忙应声道：
“罪臣韩羽，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随着崇祯的话音落下，韩羽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崇祯上下打量了一番韩羽后，笑着道：
“老早就听说过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丰神玉朗，一表人才，难怪袁爱卿对你青睐有加。”
“此番你随袁爱卿受冤入狱，也受苦了。”
“为表朝廷歉意，朕封你为辽东指挥使，仍旧在袁爱卿挥下听从调遣，可否？”
韩羽早有预料的是自己可能会连升数级，可他没想到的是，崇祯居然会用上“为表朝廷歉意”这种说辞。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会用这种说辞？这不是妥妥的自扫颜面吗？
不过细细想来也对，毕竟崇祯可是下过六道罪己诏的皇帝啊。
“臣万死难报皇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羽微一迟疑，故作紧张，而后急忙拜谢。
见状，崇祯眼角含笑，再度抬手，示意韩羽起身，而后看着众人道：
“今日将诸位聚在这奉天殿内，无他，只有一件事。”
“城外战事，该当如何，还请诸位拿出个法子来。”
该客套的都客套了，该奖励也都奖励了，说正事儿呗？
皇太极还在城外游荡，永平四城仍被他占领，蓟辽防务空虚。
虽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可真要让皇帝被人堵在家门口出不去，这千古骂名，奇耻大辱，只怕是谁也受不了。
这事儿总得解决吧？外面的皇太极，总得有人赶走吧？
“陛下，臣已在整顿军务，整合兵力......”
“袁爱卿，你知道草原之事么？”
不待袁崇焕把话说完，崇祯便打断道。
袁崇焕闻声急忙故作不知的摇了摇头。
崇祯继续道：
“草原诸部皆请求内附，折子已经递到了朕的案头，礼部和兵部的人也已经在准备了。”
“只不过他们指名道姓由爱卿你来统领，所以接受他们内附一事，只怕还需你出面。”
这显然不是商议，而是朝廷早已做好的决定。
袁崇焕当即面露诧异之色道：
“竟有此事？”
“可臣若去接受他们内附，京城的防务......”
“这不是还有孙爱卿么？”
崇祯说着，看向孙承宗道：
“孙爱卿长途跋涉进京，未经休息便要勒马上阵，实在是受苦了。”
“朕......”
话到此处，崇祯竟满脸愧疚的难以自抑了起来。
孙承宗急忙躬身道：
“为国尽忠，为君效力，乃做臣子的本分，陛下何出此言。”
“不过既然要臣接手京城的防务，还请陛下给臣一道圣旨，能够调动关宁铁骑的圣旨。”
此言一出，奉天殿内顿时一静。
袁崇焕目光如烛，明灭不断，盯着孙承宗看了半晌，眼角浮现出一丝冷意。
其他人诸如周延儒，温体仁等人则都是静观其变，波澜不惊。
韩羽有些意外的是，孙承宗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要关宁铁骑，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要知道关宁铁骑乃是袁崇焕一手调教出来的，战斗力之强，在大明朝内首屈一指。
他要关宁铁骑，岂非是硬生生从袁崇焕身上割下一块肉？
如此举动，可谓莽撞。
“袁爱卿，你怎么说？”
这时，崇祯直接把这个难题扔给了袁崇焕。
袁崇焕面色一紧，而后中气十足的道：
“为国为民，臣不敢藏私。”
“好！”
他的话音刚落下，崇祯便立刻拍手道。
“既然如此，那关宁铁骑便交由孙爱卿的调遣了。”
“兵部拟旨，内阁审批，即刻下发！”
崇祯的快速反应没有给任何人任何反应的时间，仿佛他早就决定如此这般。
饶是韩羽也不由感到惊讶非常。
感觉上......己巳之变似乎还在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