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局为重
袁崇焕从诏狱出来了，但好像又没完全出来。
韩羽和他都没想到崇祯居然会将关宁铁骑的指挥权交给孙承宗，这显然是在剥离袁崇焕。
虽然关宁铁骑是袁崇焕一手调教出来的，虽然祖大寿作为袁崇焕的心腹，已经带着关宁铁骑“反”了一次，可崇祯此举，怎么看都有些故意为之，并不像是在为大局考虑。
韩羽默不作声的看着，事实上他在这奉天殿内也没什么发言权。
这时，一旁的兵部尚书梁成栋躬身道：
“陛下，待接收了草原部族后，我们该当如何安置？”
鞑靼部，和硕部，准噶尔部等等草原部族，他们各自人数虽然不多，可加起来却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大明接收了他们，这编制该如何安排？
难不成将他们全都编进明军的队伍里？这显然不合适。
崇祯闻声，径直将目光转向了袁崇焕，似乎是想听取他的意见。
袁崇焕一时也有些为难，毕竟他和草原部族的关系有些隐秘。
既不能将他们编入明军队伍，那就只能自成一军，类似太祖时期的做法。
可如果是这样，那此时的袁崇焕与之前的袁崇焕 岂非毫无分别？
要知道，崇祯刚刚才从他手里将关宁铁骑的指挥权交给孙承宗，现下他立马又接收草原部族，自成一军，纳入自己的挥下，岂非还是有着“拥兵自重”的嫌疑？
再加上他与草原部族隐秘的关系，一旦这种关系被揭开，那他可真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陛下，臣以为可按太祖时期的做法，将这些草原部族编成一军，交由在朝的王爷统御。”
当初太祖建国初期，宁王手下的朵颜三卫，战力之强，所向披靡。
可那时候满朝文武，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
韩羽当然知道袁崇焕担心什么，于是便道出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此言一出，崇祯和袁崇焕都是微微点头。
然而梁成栋却道：
“韩指挥使有所不知，如今在朝的王爷所剩无几，而且与草原部族的关系，早已不是太祖时期那般，且不说王爷能否治得住这些草原部族，即便是能够治住，那难不成还要王爷亲自上战场？”
大明走到今日这一步，人才凋零的同时，皇室子弟的成员也在凋零。
天启皇帝为何将皇位传给崇祯？
不正是因为天启没有子嗣，而崇祯又是他唯一的弟弟？
至于其他王爷，无论在朝还是不在朝，都已经不是他们这一脉，将兵权拱手让出这种事，只怕给崇祯是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做。
梁成栋把话说得很隐晦，并未挑明，可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兵权只能握在当今陛下手中。
崇祯叹息一声，略显疲惫的自嘲道：
“国家受辱，举目无亲，朕可真是天底下第一的孤家寡人。”
众人一时沉默。
韩羽则是腹诽：
那可不是嘛？你们姓朱的还真是有点孤寡的传统，上至宣统，下至你崇祯，但凡多几个子嗣，大明朝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再加上自嘉靖起，你们朱家又迷上吃丹药，那玩意儿是能吃的？没有让你们断子绝孙都已经是老天的眷顾了。
这时，袁崇焕面色刚毅的道：
“陛下，臣受皇恩，无以为报，只求战场杀敌，平夷灭狄，以卫家国。”
“草原部族既指名要臣统御，臣不敢推辞，定率领他们为陛下平定蓟辽，扫清寰宇！”
大明不能失去草原，就如同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袁崇焕如何不知草原部族的重要性？
即便他知道自己掌控这支强而有力的军队会遭人诟病，但此刻的他也已经没有退路。
他必须要这么做。
闻声，崇祯目光微凛，盯着他看了好一阵，这才点头道：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爱卿受累了。”
“梁爱卿，温爱卿，你们与袁爱卿一道去办吧。”
......
离开奉天殿时，梁成栋与温体仁都和袁崇焕打了招呼，两日后到兵部商议接收草原部族之事。
韩羽与袁崇焕刚走出皇城，便看到孙承宗正在门口等候，见得两人到来，当即一阵冷笑。
“袁海口，没想到你进了一趟诏狱，还是如此不知轻重。”
即便当着袁崇焕的面，孙承宗也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这一口一个海口的叫着，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看不起袁崇焕一样。
饶是韩羽也不由挠头道：这老头儿真是刚烈啊。
“孙大人，袁某忠心为国，问心无愧，知不知轻重又当如何？”
“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草原上的几万人，拒而不受？”
袁崇焕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声音异常冷漠。
谁知孙承宗满是不屑的道：
“受不受那是陛下的事，谁来受也轮不到你。”
“我看你是在蓟辽当土皇帝当久了，忘了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了吧。”
“你！”
闻听此言，袁崇焕顿时大怒。
“孙老头！”
“你不要血口喷人！”
当土皇帝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
这不是要他袁崇焕满门抄斩，诛灭九族嘛？
“呵呵，老夫只是提醒你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你大可不予理会。”
“反正事已至此，接下来要怎么做，便是你自己的事了。”
轻描淡写的两句后，孙承宗上了马车，径直朝永定门而去，接收关宁铁骑去了。
皇城外，袁崇焕满眼怒火的看着，神色憋屈，却又不得宣泄，好生难受。
这时，韩羽出言道：
“督师，大局为重。”
比起袁崇焕的个人荣辱，此刻朝廷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袁崇焕今日自荐会引来何种麻烦，他都已经做了，无法更改，只得继续走下去。
女真人还在虎视眈眈，容不得他有半点个人情绪。
闻声，袁崇焕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这才逐渐恢复。
“你也觉得我此番自荐有问题？”
他头也不回的问道。
韩羽想了想道：
“如果我说这是唯一的办法，督师相信么？”
原来，韩羽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他之所以故意提及朵颜三卫，其实就是在告诉崇祯，而今不比太祖时期。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崇祯若想真正守住祖宗留下来的基业，袁崇焕便是他唯一的选择。